我苦笑摇头,回到火堆旁,要帮米又拆绳,被她推开了,指着铺在地上的苇草垫让我躺下。跛唐抢了我手上的刀,说是去帮忙,走前冲米又使了个眼色,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客气,挨着米又在苇草垫上躺下,只觉得浑身酸软无比,侧身盯着米又映在火光中的俏脸,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大天亮。等我醒来,发现米又和庄闲也都醒了,秦仇他们还在昏睡。庄闲手里拿着烤棒,棒尖是条河鱼,正和米又聊得起劲,鱼尾都快烧糊了。两只绑得格外结实的木筏被斜放在涧边,手法专业熟稔,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见我醒来,米又让我去洗把脸,把烤好包在树叶中的河鱼递过来,说是庄闲昨晚和安叔在山涧中抓的,让我趁热吃。我问她怎么不吃,米又笑着说吃过了。庄闲撇撇嘴说小又就是偏心,我又是抓又是烤的,也没见她给我留一条,你这一大早起来就有爱心早餐吃。
米又笑嘻嘻地说你手上这条焦尾巴鱼那么大,还不够你吃的?庄闲察觉过来,哎哎惊叫了两声,忙缩回烤棒去扑鱼尾上的火苗,逗得米又咯咯直笑。
秦仇他们也相继醒来。大家用过早饭,我们几个男的抬起木筏,就往山涧下游走去。
秦仇边走边对一旁的米又说,皇仙川入口在大江中游崖面下的洞门里,依着阻止我们那人的性子,决计不会让我们这么容易找到,可能还得你出手。
米又知道他想让自己再次开山,闷着头不开腔,眼神有些躲闪。秦仇也不多说,带着我们走到江边,把木筏扔进水中,用木杆稳住。他俯身用手掌感受了下水流的速度,回头对我们说,照这个水速,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到洞门那边。大家留意江岸崖壁,别漂过了。
米又咬着下唇,鼓了鼓腮帮,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喊我们停下,说开山符在水中无效,你们等一下。她看了眼秦仇,继续说,我要先确认是不是有人封山。
她从包里拿出张纸人,手点朱砂,边念叨边用手指在纸人上画了个奇怪的符,把纸人往空中一扔,口中喊了声去。那纸人借着江风,飘飘悠悠地冲远处山崖飞去。米又拍拍手,喊我们都别傻看了,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众人不解。安叔问,我们在等什么。米又说刚才自己用的是请神咒,喊了个小仙去问江对面山崖里的山神。如果纸人飞回,那表示有人封山,山神不接待外人如果纸人落江,那就表示山神接受,或者无人封山,我们可以直接渡江。
说实话,我心里并不怎么相信,估计其他人也都将信将疑。说话的当头,也不知道真有神力还是江风转向,那纸人打着转,又飘飘悠悠地飞了回来,而且径直向我们这边飘来。
米又轻轻一跳,把纸人拿在手里。只见那纸人上的朱砂符,不知怎地变花了,就好像有人用指甲来回刮,刮掉了上面发干的朱砂墨。
米又抿嘴捏着那纸人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之前开山用的道具,转身对众人说,果然又有人封山。这次情况比较复杂,可能会有人阻止我开山。你们帮我留意点,要是有人出现,帮我赶跑他。她见我们都呆看着她,撅嘴嘟囔了句你们别看我啊,看其他地方。
我们没办法,只好背对着她,假模假样地四处观望。米又一个人唱大戏似的在黄杨木圈成的法阵里又跳又念。过了一会儿,安叔有些不耐烦了,正想拉我说上几句,旁边庄闲突然起身大喊了句谁。我们都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就见对岸山冈的浓荫下探出半个人身。
那人听到庄闲的声音,似乎也没料到会被发现,顿了顿,闪身躲到山岩后面去了。
虽然只是一瞬之间,但我还是看出那人身材娇小,而且穿着碎花衬衣,应该是个女的。
我当时根本猜不出那女人的身份,只隐隐觉得她是幺叔请来的帮手。大家见不幸被米又言中,之前对她的怀疑也都消了大半,认真给她护起法来。
米又念完咒,走出法阵拍了我肩膀一下,示意大伙儿完事。我见她满头大汗,似乎很累的样子,问她有没有事。米又摇摇头说,刚才施咒的时候,一直觉得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看,你别这样看我,我不是说你们,而且一直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束缚我的手脚,直到小闲哥哥喊了一声,那股束缚的力量才消失。我猜应该是有人在施咒阻止我。
秦仇说了声辛苦了,当先跳上木筏。我和米又跟他一组,庄闲和跛唐安叔一组。几个人拿木板当船桨,顺着大江水流的方向往下划去。
没多久我们就看到了秦仇说的洞门。那是口延伸到江水中的崖面下的大洞。江水在这儿分成了两股,一股涌进洞内,一股绕过崖脊继续往下游走。
我望着那黑漆漆的洞门,突然觉得特别像魔鬼张开的大口,竟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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