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在洞壁下生了一小堆火。米又从那些木头人下找来两根断木。我把包着咒书的蓝布绑在其中一根断木上,点燃了做成火把,递给米又想了想,用二姑父包裹上的花布如法炮制给自己也做了支火把。两人拎着火把,向河流汇聚的下游走去。
祭台下的河流两岸,生长着许多叫不上名的野花野草,从岩滩石缝中倔强地舒展身子。我们沿河寻找,走了快半个小时,几乎没放过任何角落,仍没有发现一丝观音的踪迹。
我想着会不会我们思考的方向有问题,既然眼泪可以是虚指,那为什么观音就不能是虚指?搞不好这所谓的观音泪,就是脚下流淌的河水。我把自己的奇思妙想告诉米又,本以为她会大赞我一番,结果米又白了我一眼说,要真那么简单,这东西就不会成为咒术材料了。
我撇撇嘴,觉得她肯定是嫉妒我心思聪颖,只是嘴上不服罢了。米又也不来理我,拿着火把回身继续找。我俩重又走到那丛花草中,米又突然咦了一声,蹲下了身子。
我见她在一簇好似莲叶的植物前凝思,心下生奇,凑上去看,就见在那莲叶簇拥掩映之中,还藏着一朵含苞未开的纯白色花骨朵儿。
花骨朵儿尖上有片鹅黄色的嫩叶,如同观音脑后的圆光一般,将整个花骨朵儿包起来。
我心里一动,就听米又闷声说道,我知道观音泪是什么东西了。这种植物叫滴水观音,因为花相与观音相似得名。所谓的观音泪,应该就是这种花清早沾上的露水。
我有些怀疑,问她为什么一定是露水,也可能是里的原液,或者茎叶里的汁液啊。米又摆摆手说能用来做施咒材料的,必须是无根水。你说的那些,是草木自身的原液,相当于我们人类体内的血液,用不得的。而且,滴水观音有毒啊,你也不怕中毒嗦。
我挑眉哦了一声,问米又那现在怎么办,难不成我们要守着这花骨朵儿出水啊。
四周一片漆黑,不辨黑夜白天。我看了下手表,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多。也就意味着,我们已经在这水洞里呆了十四个多小时。
我已经过了饥饿的点,问米又,她也摇摇头表示没啥食欲。米又说再过两三个小时就该天亮了,水洞里湿气重,气温低,说不定能等到露水出来。尽丸余血。
米又喊我别在她边上蹲着了,赶紧去把火弄旺些,顺便自己找朵海芋滴水观音花守着。我点点头,起身往火堆边走去。火苗被洞里的风吹得一跳一跳的,眼看着就要熄灭了。
我快步走过去,先用木棍捣鼓几下把火拨旺了,再到那些木头人底下去找米又之前拣的那种断木。走到木头人底下,我仍旧觉得它们在微微垂首,五官逼真,空洞的眼球瞬也不瞬地瞪视着我。我心里发憷,也不敢抬头再看,匆忙拣了几根就奔了回去。
米又还在专心致志地守着花骨朵儿,嘴里居然还哼起小曲儿来了。那模样,活像农村小女孩子在逗自家的猫儿耍。我摇头苦笑,走到火堆旁,把拣来的木头加上去,没几下火势就汹涌起来,照得整个山洞明晃晃的,有如灯火通明的大通铺。
我正要走回米又那儿,借着明亮的火光,猛地发现米又身后的洞壁上,又映出个巨大的人影。那人影呈蹲坐姿势,我起先以为是米又,后来发现根本不可能。米又离火堆那么远,而且中间还隔了个我,影子不可能那么大,也不可能那么清楚完整。
而我当时是站着的,所以也不可能是我的。
这么想来,那影子的主人,必然是在我身后。
我被自己的推论吓得心砰砰乱跳,当时却故作镇定,佯装什么都没看到,以免惊动身后那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趁黑对我偷袭,想着先去提醒米又再说。
我屏息往前走了没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冷笑,下意识地回头,跟着就听到有人大声喊了句小心。无图小说网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