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宣大哥的女儿,是属虎的,而非属牛,那为什么崔玲珑会说自己是属牛呢?
她原本是对柳家并不熟悉的,只不过她想起来,当初檀郎满月宴的时候,柳宣大哥原本是在沈家吃席,家里面派了人过来寻他,说是柳夫人发作了,快要生产了。
当时柳宣大哥急得丢下筷子就跑,就连鞋子都掉了一只,当时可被不少人打趣。
崔玲珑到底在瞒着什么?
舒虞呼吸微滞,手指微微颤抖。
虹锦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屋里面没有点上灯,舒虞坐在阴影之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虹锦,当初你派出去朐山县打探消息的人说什么?”
“什么?”虹锦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舒虞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说道:“我们的人说,雪色在朐山县的老宅中,并没有孩子从小长到大的痕迹?”
“是啊,”虹锦还是不知道舒虞为什么这样问,“可是我们后来不是打探清楚了吗?那崔玲珑并非崔成瀚的女儿,而是沈家的仆人季四的……”
不对,虹锦也被绕糊涂了。
季四没有孙女,崔玲珑如果是季家的孙辈,那应该,是……
虹锦瞪大了眼睛,“崔玲珑是男孩?”
是啊。
舒虞也是刚刚想清楚其中的联系。
“可,可若是男孩,他为什么要扮作女孩的样子?为什么他们非得将崔玲珑放在国公府,就不怕太招人注意吗?”虹锦瞠目结舌,提出来一连串的疑问。
“之前崔玲珑跟我说,自己是我父亲的学生的女儿。”
虹锦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这怎么又换了一个身份?”
舒虞目光幽眇,“恐怕,就连这个身份也是假的。”
“我早该发现的,他的字迹像我,他那般刻苦早慧,也是随了我,他勤勉的练箭,双手都是茧子,若不是下了一番功夫,手上的茧子不可能那么厚。”
舒虞说道,此前崔玲珑身上所有让她感到熟悉的地方,如今都有了解释的理由。
因为,那就是檀郎啊!
虹锦正认真听着舒虞的分析,当她听到舒虞说崔玲珑跟她一样早慧的时候,虹锦还是忍不住嘴角一抽。
这人,能不能正经点?这还夹带私货的?
“若是他是檀郎,那崔成瀚更不可能将他放在京城了。京城耳目众多,尤其是湛家,无数双眼睛盯着,稍有不慎就会让人发现檀郎的身份,崔成瀚怎么敢?”
这也是舒虞感到不解的地方。
按理说,檀郎待在朐山县这样的小山村中,周围都是淳朴的老百姓,他才能平安长大。
为什么崔成瀚会在京城刚刚平静、沈家灭门惨案刚刚收场的时候,将檀郎接到京城呢?
舒虞想起了崔玲珑刻苦读书习字、练武的样子,心里却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这,会不会是檀郎自己提出来的呢?”
与她一样,檀郎心中也一定想着洗刷沈家的冤屈,为沈家报仇。
若是成长在朐山县,倒是不必担心性命问题,然而他的成长和教育都会受限,毕竟,在贫苦的乡下,无论是读书还是习武,都是那些乡村的百姓所不能理解的。崔成瀚派出不少人教导檀郎,还是会被村民百姓指指点点。
那么贫瘠的地方,能吃饱饭已经很不容易了,谁会有那个闲钱培养孩子呢?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有人都知道湛家和沈家交情匪浅,然而不会有人敢怀疑湛家,也不敢去怀疑湛家。
“我还是感觉好奇怪,”虹锦托着下巴,“如今玲珑……檀郎只有……他多少岁来着?”她顿了一下不知如何开口。
“檀郎六虚岁,玲珑六岁半。”
“对,现在孩子还小,还可以男扮女装,若是再过几年呢?等孩子十来岁的样子,到时候女孩子要来葵水,难不成檀郎还能一直伪装不成?”
舒虞也感到不解。
“我现在真想立即回到京城,”舒虞蹙着眉头,“虹锦,你现在写信给朱绮,让朱绮好好留意檀郎周围,一定不要让檀郎受到伤害,等等,还是我亲自来写吧。”
当舒虞提起笔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手还在颤抖。
她写了两个字,看着笔下两个扭曲的字,颇为挫败的说道:“还是你来写吧。”
舒虞看着虹锦写完信,等候墨迹晾干的时候,她说道:“我的猜测,会不会有误?”
刚刚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崔玲珑”是檀郎的基础上。
可若是,“崔玲珑”并不是檀郎,而真的是柳宣大哥的女儿呢?
舒虞茫然的看着虹锦,似乎想要从虹锦脸上找到答案。
“你要相信自己的感觉,你刚刚都说了,这世上与你那么相像的孩子就那么一个,又凑巧,还和沈家有关系,还住进了穆国公府。你现在若是说他不是檀郎,你会信吗?”
当然不会信!
“更何况,湛景知那般接纳关心这个孩子,想来也是因为她知道这孩子是沈家的后人。”
舒虞想起了湛景知的表现。
湛景知对“崔玲珑”确实极其关心,她和柳家并没有交情,若只是知道崔玲珑是柳家的女儿,何至于对崔玲珑如此上心?
再者,崔玲珑若真的只是女孩,何至于逃到乡村里?应该不会有人想要对付一个小女娃娃。
越分析,舒虞便越加的肯定。
她几乎难掩激动,真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这边按下不提,此时的程家的气氛却很是僵冷。
原因无二,韩家又过来施压了。
韩鼎的大哥亲自过来,表示若是程家不履行婚约,韩家就会收回交给程谦的一部分兵力,并向朝廷揭发程谦私下做的那些勾当。
程谦少不得觉得焦头烂额,就连湛暝渊出府的事情都没察觉。
他又去寻程夫人说话,然而程夫人却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显然未将程谦的话听进去,甚至态度要比白天更加的强硬。
“让我的女儿去嫁给那个死人?你做梦!”程夫人激动的道,“程谦,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我们家和韩家,本来就没有立下什么婚约,不过是口头的协议罢了,当时又无旁人在场,说什么也是咱们家占理。你难不成真的要为了自己的前程,毁了女儿的一辈子?”
程夫人愤怒的破口大骂,然而看到程谦的态度,她的一整颗心都如坠冰窟。
她同床共枕二十余载的男人,心思深沉到令她感到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