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画舫或加速离开,靠近岸边的已然弃船而逃,眨眼间,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岸边已经没了急促的步伐,水面波澜不惊,难道在水底? 她许久不曾练武,警觉性敏锐度都降低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此刻站在船头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 下意识瞧向天鹊桥,隐约能看见王府的画舫,前世有他庇佑,她活的一向安逸,现如今一有危险,还是只能想到他。 “二小姐……” 脚底突然传来雪骨虚弱的声音,唯叶忙蹲下身探看她的情况,见她发间隐约露出血色,好看的眉眼染上了厉色。 “二……” “嘘,雪骨,我现在不如以前,拿出你的剑,进去保护阿姐。” 她现在不能确定这些人是冲着阿姐,还是小幽,或者是冲着她来的。 可是,那些人迟迟未动,说明他们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谁是谁。 雪骨刚进了船舱,就觉船身一阵剧烈的晃动,而后听见有东西破水而出的声音,只听二小姐的剑已经出鞘,一阵打斗的声音一声不落的传到雪骨耳朵里。 雪骨自然是担心的,二小姐许久没有练剑,那剑也不是二小姐用顺手的。 分分钟想要冲出去,但是看着已经哭到晕厥的大小姐,还有蜷缩在一旁的幽小姐,雪骨不敢有一丁点儿的大意,二小姐看中和大小姐和幽小姐的情分,她不能让二小姐分心。 打斗声渐小,雪骨听见有糙汉的声音传来,二小姐站在船舱细纱处,喘气声已经不匀。 “二小姐好功夫,只是今日咱们找的不是二小姐,二小姐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那人口音微重,不似江南之人,却口口声声称她为二小姐,不是隐藏太深,就是有人应合。 “船老大?” 唯叶试探性的叫了一声,不期然看见蒙面人中果真有个人微微一动,身形眼眸与船老大无异。 领头之人呸了一声,手中大刀已然扛在肩头,眼神凶悍,很是嚣张。 “二小姐,交出沈家那个小妞吧,咱们不会为难你们顾家的。” 他们的目标是小幽? 唯叶狐疑的看向他们,却一步也不肯移开,瘦小的身子紧紧的挡在细纱前,不肯挪动一步。 领头之人见她不识好歹,大刀落下,只听一声杀,那蒙面人全都朝着她挪过来。 唯叶勾起嘴角,面色不改,只握紧手中的剑,嘴角含笑的看着他们。 她在赌,赌她心中所想。 果然,领头之人在离她咫尺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洒在了她的面上。 一阵恶臭。 “二小姐,休怪咱们无礼了。”说着,大刀未落,手刀却落了下来。 唯叶往后一闪,躲进了船舱,见雪骨瘦弱的身子正护着颤抖的小幽,嘴角一挑。 不愧是她的雪骨,果真靠谱! “雪骨,带着小幽去船尾,快!” 刚说完,就见那人已经撩开细纱,却不进来,反倒放下细纱往后撤。 唯叶皱了眉头,已经来不及细想,下意识的看向已经到了船尾的小幽,大喊一声,“快上岸!” 话音刚落,就听嘭的一声响,问天画舫晃了三晃,唯叶抓住悠然转醒的阿嬍就往船尾走,踉跄之间钗环已经落下,丁零作响,莫名的让人心惊肉跳。 那人哪里能让她们这么容易逃脱,他只一挥手,身后一个矫健的男子已然飞身越过船顶,抓住努力想要上岸的沈月幽。 雪骨惊呼一声,脚下一滑,跌入灵歌河,手中紧紧抓着的沈月幽已然落到了那男子的手中。 沈月幽大骇,极力想要挣脱,却被那男子紧紧抓着衣裙,一时间动弹不得,只得放声大哭。 唯叶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手忙脚乱,却只能护着阿嬍。 阿嬍这时候已经清醒,刚才所有的悲伤化作惊恐,躲在唯叶身后瑟瑟发抖。 唯叶站在船尾,看着两岸的蒙面人,尖叫的小幽,还有已然不知去向的雪骨,心里止不住的懊恼。 今日若不来灵歌河…… 后悔药还没吃下去,唯叶只一个恍惚,身后发抖的阿嬍已经脱离了她的视线,扑通一下子跌到了河里。 唯叶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有抓到,只见刚才抓阿嬍下船的蒙面男子眼中几分慌张,还未作思考,那男子已然飞身跃出水面,直朝她抓过来。 唯叶已经身心俱疲,一时间抵挡不住,手中长剑滑落,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灵歌河内。 入冬的灵歌河,冷的刺骨。唯叶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捞住身边扑腾着的阿嬍,只觉得两个人都僵硬到不行。 更让人绝望的是,冻僵的身子,已经无法应付眼前那来势汹汹的大刀。 或许,这就是命吧。 闭上眼睛,她想起北阴大帝问她,“若我允你重回阳间,你想做什么?” “我只想知道阿姐和我的夫君到底瞒了我什么。” 今日她知道了,阿姐和沈月恭曾经海誓山盟,沈月恭却负了阿姐,娶了她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庶女。 所以,现在就要让她重回地府,喝下孟婆汤,进入九道轮回吗? 就在她渐渐失去意识,恍惚间看见两个身影朝她飞来,一个苍青如山,一个洁白如月。 哦~黑白无常要来索命了呀…… 好可惜,还没有把庭前那坛子女儿红挖出来喝呢,前世出嫁的时候,父亲亲手将那坛子酒挖出来,那滋味,甘甜醇厚,好喝不上头! 咂摸了几下嘴巴,唯叶想着那坛子没有挖出来的女儿红,觉得浑身发热,只觉得汗呼呼的冒出来,而后一阵冷风,吹尽了她的汗水,又冷的厉害。 前世入地府的时候,她可没那么多的感受,这一遭怎么这般的难受呢? 难道淹死的人都是这般么? 或者,她现在已经是水鬼了? 不要啊,我堂堂顾唯叶,坚决不能做可怖的水鬼! 可是,好冷啊,灵歌河的河水好生的冷。 为何死去了,还是能感受到灵歌河的冷呢? 那阿姐呢?阿姐是不是也跟她一般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