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濑火药炮弹密集疯狂的打击下,“宁远”先后数度燃起大火,舰上官兵一面救火,一面继续射击,没有流露丝毫怯色,“我第一游击队舍其他各舰不顾,举全部四舰之力量合围该舰,在榴霰弹的倾注下,再三引起火灾。宁远甲板部位起火,烈焰汹腾,几乎延烧全舰,将领集合士兵救火,虽弹丸如雨,仍欣然从事,在九死一生中毅然将火扑灭”日乾战史,第一游击队的日本海军官兵彻底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了,这艘乾国铁甲舰几乎都已遍体鳞伤,但没有一处弹痕的深度能够超过4英寸,除了不断使其燃起大火外,对“宁远”厚厚的装甲,第一游击队4舰均束手无策,“宁远”毕竟是一艘强大的德制岸防铁甲舰,虽然她的炮火配置已显得有些落伍,但是防护力却是极为强大的。原本认为有机可乘的日本海军官兵,在经历了半个小时的反复炮击后,发现并没有能给“宁远”造成多大伤害,这艘铁甲舰在弹雨中没有露出一点怯色,依然一副奉陪到底的无畏姿态,此时第一游击队的日本海军官兵大都有些无奈和绝望了。
这时远处又出现了一道煤烟,坪井航三判断是“济远”扑灭了大火后正在返回战场,刚才的炮战中第一游击队4舰也多次被“宁远”的140毫米副炮和75毫米速射炮击中,右舷均不同程度受损,火力渐减,继续战斗下去的话,不但取得不了什么战果,很可能还会遭到乾国两艘高速铁甲舰“经远”、“来远”的追击,导致全军覆灭的危险,因而坪井航三下令升旗集队,放弃对“宁远”的进攻,撤出战场。
坪井航三的撤退命令并没有受到另外三舰舰长的任何质疑,第一游击队集合完毕后,也不同本队会合,便自管自的高速撤出了战场,此刻坪井航三还不会想到,他的撤退行动,将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他麾下的四个舰长,又会对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就在第一游击队撤退后不久,本队也借助战场上硝烟的掩护开始了跑路逃命,由于发现日本海军的铁甲舰并没有全部出动,担心登陆部队遭到另外的日本舰队进攻,乾国海军提督丁禹廷下令收队回航,放弃了对日舰的追击。这场历时近三个小时的大海战就此结束。
乾国舰队又回到了大东沟口外。丁禹廷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舰队在大东沟附近海域并没有发现任何日本军舰的踪影,之后舰队主力与在大东港内负责守口的“镇东”等蚊子船及鱼雷艇会合,在陆军登陆完毕之后,共同返航旅顺,乾国舰队至此完成了护航任务,离开大东沟海战战场返回旅顺。
16时左右,日本第一游击队与本队军舰会合,此前15时50分,战斗中退出的“西京丸”也已自己找寻归队,让日本舰队担心不已,以为已经沉没了的“西京丸”则早已在返航回临时锚地的途中,早在14时40分时,因为身受重创而退出战场的“西京丸”与本队相遇,井上良馨遂命令受伤很轻的小型装甲巡洋舰“千代田”伴随“西京丸”先行返航。至此,日本联合舰队首先退出了战斗,这次海战日本海军“赤城”舰被击毁沉没,“松岛”舰重伤后在大鹿岛冲滩搁浅,后被乾国军舰“济远”发炮击毁,舰上残存官兵42人逃至岛上被俘虏,“山城”、“扶桑”、“严岛”、“桥立”四舰遭到重创,官兵阵亡963人不含伤后不治死亡的人数,负伤308人。
入夜20时,在确认四周安全的情况下,伊东佑亨率领参谋长鲛岛员规海军大佐、参谋岛村速雄海军大尉等幕僚乘坐机动舢板转登“千代田”舰,由“千代田”代替“山城”改任旗舰,身受重创的“山城”、“扶桑”两舰因为修理舰无法进行就地修理,则径直返回吴港修理。
似乎是要为自己狼狈逃出战场找个台阶,20时以后伊东佑亨又下令联合舰队会合全部鱼雷艇转航向威海方向,号称要在第二天黎明时一举消灭“遭到重创”的乾国舰队舰只。不过这个看似勇猛无畏的策略实际只是伊东佑亨的故作姿态而已,稍有常识的人都必然会明白,刚刚经历了大战的乾国舰队肯定是首先回维修基地旅顺进行维修、补给,联合舰队南辕北辙地朝向驻泊基地威海追击,不如说是一种巧妙的避战策略。离开临时锚地不久,伊东佑亨就下令舰队全体驶往吴港,由于受创极重,日本海军官兵的士气也低落到了极点,包括第一游击队4舰在内的侥幸没有被击沉的日本军舰已经没有任何再战之力。
相比日本联合舰队伤亡惨重的情况,乾国舰队的损失显然要轻得多。此战乾国舰队无一舰损失,“定远”、“宁远”、“济远”、“建中”等4舰受创稍重,乾国海军官兵共计阵亡65人,受伤22人。
因为乾国舰队此行的目的是护送运兵船,铭军能够全部登陆,就是不小的战功,“查兵船开仗,运船极险,幸日船被创颇甚,退去修理,铭军乃能乘间起岸。日内不致游弋截夺”,除了确定击沉了一艘“装兵倭船”即“赤城”号炮舰外,乾国海军官兵并没有注意到重伤冲滩搁浅的日舰“松岛”,在三天后丁禹廷才得知消息,急命“济远”前去查看捕捉,“济远”赶到后发现“松岛”已然为日本水兵纵火焚毁,“舰上未毁大小数炮尽皆击坏”,舰上日本海军官兵已然登岛避入山中,“济远”遂发炮将“松岛”轰毁,派陆战队上岸捕捉日军,在岛上居民的帮助下,将“松岛”舰残存官兵42人全部擒获,押往旅顺。
黄海大东沟海战,是世界海军进入钢铁蒸汽化时代以后规模空前的一次海战,深刻地影响了世界海军发展的方向。乾国舰队战胜日本联合舰队,并不单纯是两个国家海军间的胜利和失败,而是意味着以纵队队形、装备大量中小口径速射炮的战舰为具体表现形式的新海军战术的崛起,以横队队形、装备少量大口径火炮的军舰、依靠乱战、撞击为战斗形式的传统海军战术经过此战后渐渐的退出了历史,尽管直到这场战争爆发前,乾国海军还是依靠横队战术取胜,横队战术“仍然受到世界海军重视的战术”,而纵队战术还只是一个未经实战检验的新理论。从9097年3月17日这一天开始,乾国海军意识到了横队战术的不足,浪费了大量的侧舷火力,因而开始研究和发展纵队战术,世界海军史揭开了全新的一页,纵队、舷侧炮火配置、速射炮所带来的影响将一直持续到无畏舰的出现,并由之进一步革新发展。
三日后,旅顺港。
月华如水,黄海海面上闪现出波光粼粼,一艘艘战舰静静的停泊在锚位上。
“定远”舰上,丁禹廷正在写着海战的详细报告。战后当天,他便给老上司李绍泉发去了电报:“本月十七日大东沟外,十二点与倭开仗,三点半停战,倭军先逃,我军定远、宁远、济远、建中受创,倭军十二船,各员均见击沉彼一装兵船。倭船船炮亦快且多。对阵时彼遭我舰夹攻,或雷击,其失火被沉者,乃为炮所轰毁,雷舰施放鱼雷似未有中者,彼为我军重创后逃走,一大快船受炮击将沉,于大鹿岛冲滩搁浅,现已派济远前往查看捕捉。我军各船伤亡并各船受伤轻重速查再电禀。”
有关击毁两艘日本军舰的消息并没有让丁禹廷感到有多少兴奋之意,他熟悉清流们的路数,在清流们的眼中,这很可能只是一场和丰岛海战一样“微不足道”的小胜,日舰遭重创后却未能予以全歼,可能将是弹劾他这个海军提督的一个新的罪名。但现在他顾不上去理会清流们未来的明枪暗箭,他只想详细的将自己的海战报告写好,总结血的经验教训,为下一场战斗的到来做准备。
通过今天和日本海军主力的接触,他对于海战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也对战胜敌人有了更多的自信。
“军门,京中密电。”一名军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看到军官手中拿着的一张特殊的电报纸,丁禹廷不由得心里一惊。
他当然知道,这份电报来自于何处。
丁禹廷接过电报,手指竟然不自主的战抖起来。
他小心的打开了电报纸,看到上面有这样一行小字:“爵部已醒,公且安心履职。津。”
看到这个消息,丁禹廷一时间喜出望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他当然知道,这个“津”的署名指的是谁。
他又仔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一遍电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放下心来,他接着又看了下电报上的日期,赫然发现,电报便是大东沟海战的这一天发出的。
想不到林逸青竟然是在大东沟海战得胜的这一天醒过来的!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丁禹廷心里想着,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天津直隶总督衙门内,李绍泉刚刚就继续向朝鲜增派援军一事与属下商讨,现在又在检视一份即将寄发总理衙门的电稿,“刘盛休本日电:乘轮,上午三点钟抵东沟,乘小火轮节节候潮,于七点钟到船局询问,共备三百余只,拟仍上民船,由沙外径赴沙河子,至安东县登岸,恐在十日内辎重方能下清。明日仍回大轮料理云。绍。”
同一片星空下,京城东单二条胡同一座气派的府邸内,军机大臣翁叔平例行在撰录今天的日记:“上至书房,发看昨日三点。戌刻一电,则元山告不能守,云敌在高山架炮,俯击人马糜烂也。旋至枢,会看事件。葆慎军机大臣钱应溥抗论,谓合肥李绍泉有心贻误,南皮军机大臣张之万与争,他人皆不谓然。余左右其间曰葆慎正论,合肥事事落后,不得谓非贻误。乃定议两层:一严议,一去黄钺白旄、褫金甲,恭候择定,写奏片。寄谕叶志超,令与袁蔚霆前后夹击,疏通后路。明发切责李绍泉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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