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里肯定有很多隐情,做了个侧耳倾听的姿势,谁知彭刚又不说了,倒了杯热水,一口一口抿着。
我有些不耐烦,催他:“李大民都找你说什么了?”
“刘先生,我能信任你吗?”他忽然反问。
我咂咂嘴,换了一副诚恳的表情:“咱们虽然素昧平生,第一次相见,但我可以保证,我的人品绝对值得信赖。我不会把你的事情乱传请原谅我,事情过去很久了,我实在憋不住把它写下来。”
彭刚低头喝着水说:“这件事牵扯到我家很多隐私,我不希望别人拿我们的隐私作为茶余饭后的笑谈。我们这个社会很多人是很坏的,他们最大的幸福就是看别人遭殃。”
“社会风气就这样,但还是有好人的。”我耐住性子说。
“我也知道,交浅言深是江湖大忌。”他看着我。
我差点笑喷,小孩还知道交浅言深。可是我不能笑,生怕他脆弱的心经受不起,拂袖而去。说实话,此时的我痒痒得如百爪挠心。
这时,我们要的米粉和小菜上来了,热气腾腾一锅米粉,把整个谈话气氛冲淡,我只好压抑住好奇,和他一起先把饭吃了。
吃饭的过程中,我们没有说话,彭刚显得心事重重,我估摸他在天人交战,犹豫跟不跟我说。不过我觉得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不然也不会把我约来。
吃完饭,彭刚优雅地擦擦嘴说:“我信任李先生,李先生说你值得信任,那我就选择相信你!刘先生。”
“别先生先生,我比你岁数大,你管我叫老刘就行。朋友都这么叫。”
“那我叫你刘哥吧。”
“别叫哥。”我赶紧摆手:“我这人臭毛病,给我架起来用尊称太别扭,还是平辈相称来得舒服。我这人就是贱。”
这一番话,说的彭刚笑了,气氛也轻松了不少:“老刘,是这样的,先说说我爸爸死而复生后的变化。”
我掏出烟盒递给他,他摇摇手表示不会,我自己抽出一根点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静静听着。
“最先发现我爸爸不对劲的是我妈。你也知道我经常住校,虽然家就在本市,但很少回去。而且我这么大的人,和父辈之间有很多理念和世界观的差异,所谓代沟吧,平时也没什么沟通。那天周末,我妈打了电话让我回家,声音还挺焦急,我以为又出了什么事。自从我爸死而复生以来,我就感觉做什么事都不踏实,好像走钢丝。以前总觉得死亡离着很远,但现在才明白灾难和不幸时刻在生活里准备降临。”
我慢慢吐着烟,他看上去是个娃娃脸,但从说话来看,确实比同龄人要成熟。
“我就回家了。当时我爸不在家,我妈把我拉到我的房间,还把门锁上,神秘兮兮地问我,你觉没觉得你爸有什么变化?我当时特别奇怪,不知怎么说好,想了半天才说,一个人死而复活,死去活来,那肯定在心气上不一样。妈,我爸有啥不对劲的你多体谅体谅吧。我妈就摇头,她说”
说到这里,彭刚看着我,似乎很难启齿。
我大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你可以说我本身就很下流。我咳嗽一声:“你父母没有那个了?”
彭刚点点头,自嘲一笑:“我妈说自从我爸醒过来之后,他们之间就没有过夫妻生活。”
虽然隐约猜到,但听他这么说,我还是很震惊。震惊来自两方面,一是作为母亲,怎么会和儿子讲房事和夫妻生活,这个让我很别扭二是彭刚今天能坐到这里跟我讲这些隐秘家事,必然是李大民前期做了相当的铺垫。我真有点佩服这小子了,他怎么能让戒备心这么强的人敞开心扉。
想到李大民我忽然心念一动,对了,他哪去了?如果彭刚还能联系到他,也不会来找我这个备胎。
彭刚还要说什么,我一摆手:“先等等,你怎么不联系李大民?”
彭刚眨眨眼:“他失踪了。”
我莫名打了个寒噤,一股冷气从脊背窜出来。我掏出电话,找到李大民的号码拨过去。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你看我说吧,他失踪了,电话也打不通。”彭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