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都不用像上一次在大狱那样为尸首开刀了。
既然日月鉴已判出张大郎死因,司澄也就不再装模作样。
可是问题来了,这事儿,该咋说出口?
看这张叁一脸气愤,为大兄之死鸣不平的模样,司澄也只能暗叹一声:
好演技!炉火纯青!
难怪砸出重金,搞得人尽皆知,却又不报官。
都不用多想,司澄就已然明白,张叁如此大张旗鼓,喊人来查验,是为了逃脱自己偷奸嫌疑,用钱打掩护。
就张大郎这死样,甭管谁来,甭管是看人的郎中,还是看尸的仵作验尸人,都没可能查出“真正”的死因。
一无证据,二无证人。
此事基本可以盖棺定论。
若还想翻案,除非张大郎借尸还魂,或化身阴魂...
再者,他是自己气死的,查出来也没用。顶多就是把他小娘子抬去浸猪笼,让他弟名声变污。
重新盖上白布,司澄起身拱手道:
“有负掌柜所托,此事在下亦无能为力。”
张叁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才沉着脸回道:
“匠师,我大兄他可真是郎中说得那般,邪火攻心,梳理不及而暴病?”
司澄只得顺着话答:
“据在下所看,确实这般。”
“这...有劳匠师了。”
张叁对着司澄拱手一礼,然后朝外大声道:
“老王,取二两银交予匠师!”
司澄虽然想管,但有心无力,只得点点头,然后收拾工具踏步走出内堂。
无权无势,无凭无据,空口说出缘由,只会平白恶了张叁这等富商,自找麻烦。
不曾想,刚走到偏墙拐角,迎头撞上了一位衣衫素裹,款步慢来的小娘子。
这小娘子哎呀一声,就往后一歪。
若不是司澄及时伸手一拉手腕,怕是得摔倒在地,四脚朝天。
司澄见人站稳,便撒手放开。
有一说一,这小娘子长得倒是还行;五官小巧,面色白皙,素衣映衬下身材娇弱有料。
于普通百姓而言,确实是有那么一丝大家闺秀气质。
哎?
这不是那晚白条赤果战小叔的嫂子么!
...
司澄看清样貌,再一想起刚才摸着手腕的感觉,又暗暗叹了口气。
前世讲究技多不压身,多少学过点医,也是有证之人。
刚才那手腕脉搏,若是感觉没错,这女人身上怕是有了数月身孕。
张大郎是武泰三十五年生人,而武泰帝于武泰三十七年薨,至其子景宁帝次年正式登临大位,至今乃景宁四十四年,如此一算,年纪四十有七。
而这女人,年纪不过三十,若放在前世,正是花开时节,丰腴出蜜。
观那张叁,而立不过数年,身材高大,无有其兄那般矮胖陋貌。
这难怪会有一档子破事儿。
——
张叁正在一旁目送司澄出内堂,因此全程看到。
他没来由就心下一慌,赶忙小跑过来扶住女人:
“慧...嫂...嫂子,您没事吧?”
情急之下,张叁嘴巴差点没把住。
女人看了眼张叁,呼了口气,拍拍胸口压下所惊,轻声回道:
“谢谢叔叔关心!妾身无碍。”
司澄见状,拱手对着眼前二人歉意道:
“在下非是故意,还望掌柜和夫人恕罪。”
张叁能帮衬着大兄把生意做起来,确实待人接物还行:
“匠师不必挂怀。这一撞倒是令我记起来了,这墙添堵,我大兄早早就说过得拆了。”
看不惯两人戏精影帝上身的假惺惺模样,司澄赶忙告退。
常言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但张记食铺这一家的经,可不是难念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