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女儿提起那因为暴富而横行天下,最终却饿死街头的黄头郎邓通,魏氏的脸孔顿时僵硬了。
她强笑着说道:“你这也未免太过于危言耸听了。那邓通之发家,本就是因为阿谀奉承汉文帝,和咱们家怎么一样?咱们的一分一毫都是自己挣来的,哪里用得着害怕别人夺取?”
“娘亲,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难道您会不懂这个道理吗?咱们家偏安通州一隅,求的不过是平安度日,然而财帛既然已经露白,又怎么能指望天下人都闭上嘴?”花卿影自从知道常亦欢从京城来了蒋府之后,就内心不安。
常亦欢乃是堂堂的承远侯世子,无缘无故的来了通州这等偏僻地方,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探亲?诚然,他求见一心大师是其目的之一,然而,安知其没有其他想法?
她越发的觉得自己前世的死亡只怕是并非简单的宠妾灭妻,其中只怕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然而,她前世虽然在后宅里呼风唤雨,但是一心都是为了要将蒋宏琛拴在身边,所以,并没有对于身边发生的其他事情细细琢磨,只怕已经漏掉了很多关键之处。
“怪不得,怪不得”魏氏也胆战心惊起来,“这些日子,几处铺子的掌柜都曾经提起过,说是有人刻意打探咱们家的过往和来历,只是来人说话十分小心,并没有触及太机密之事,所以没有露出行藏,瞒过了那些个小伙计。等到掌柜们发掘的时候,人往往已经离开许久了。我本来以为不过是巧合,这么看来,只怕是有心人为之了。”
这些话,花卿影也是第一次听说,难免皱起了眉头。
“以后若是再有这等人来打探,娘千万吩咐掌柜的,要记住此人的年貌特征,免得咱们查无可查。然而,咱们家在通州实在是太过招风,想要避免也是困难。”花卿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魏氏此刻和女儿已经是同心同意,便也就轻易明白了花卿影的用意。
既然已经有人盯上了花家的财富,那就不如想法子让这笔财富大白于天下,至少这样,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抢夺了。
“你的心思虽好,但是,我怕你爹爹不愿意。他是闲散惯了的,骤然去做什么皇商,只怕是要拘束。”魏氏对于丈夫还是了解的。
花卿影苦笑着说道:“娘亲,难道你就真的觉得我和大姐嫁了个尚且算是不错的人家之后,就万事无忧了?你想没想过,如果咱们家出了什么变故,我和大姐都不过是人家刀俎下的鱼肉而已!只有娘家强大,我们在婆家才能挺直腰杆做人。”
她顿了顿,强调道:“有时候,钱不如权!当权者的一句话,就能让咱们家万劫不复。既然有机会让花家更进一步,又何苦自欺欺人,故步自封?再者说了,难道您想要成君顶着个商贾之子的名头过一辈子?”
这话却是戳中了魏氏的痛处。
她本是出身书香世家,却因为种种机缘巧合下嫁花强,虽然成亲二十多年,都是夫妻和顺,相敬如宾,但是她总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出人头地,投身仕途的。
更何况,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
他们陪着哥哥在这通州过了十几年,也够了。
“我的儿,到底是你深谋远虑,竟然比我这半老婆子想得更加长远。这些话,我会好好说与你父亲听的。”魏氏慈爱的摸了摸花卿影有些发凉的手,“你在蒋家这些日子可好?可千万断了那和离的念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