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既然你父亲说了,自然是一切听他的安排。你下去吧,先安排人去请了大夫,给你表妹看病!”
韩氏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蒋宏珏暗自抹了一把汗,有些拿不准韩氏是否真的如同表现出的那么平静。
“太太,那我就先退下了。”
他便慢慢离开了。
“养不熟的白眼狼!看来,还是我小看了这小野种!”
人方一消失,韩氏便冷着脸诅咒了起来。
陈嬷嬷上前,亲自替韩氏倒了一杯茶:“太太,何苦和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计较?他一个庶子,将来是死是活还不是捏在太太的手里?更何况,他如今没有功名,而且他姨娘也要看太太的眼色过活?”
“孙氏那贱人病病殃殃的,却偏偏活了会这么些年,我现在都要疑心她是故意不死不活的给我看了!蒋宏珏虽然是庶出,不过老爷一向颇为看重他,倒是不能掉以轻心。本来以为,以他的本事,给琛儿当个管家还是可以的,看来,倒是我想太多了。”韩氏抿了一口茶,口气依旧不善。
“太太,奴婢听说这几日世子依旧往静安寺跑得勤,却是总是无功而返,若是咱们大爷的身体恢复了,不如让大爷跟着?”陈嬷嬷见她不悦,便有心转移话题。
“嗯,你说得有理。我最近也是忽略了侯府那边的事情,那才是正事。这些个野种们,也不会掀起什么大风浪了。”说到这里,韩氏便起身,“走吧,不如咱们趁着这时候过去看看琛儿。”
陈嬷嬷便扶着韩氏起身,又领了好些个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往胜意居而去。
此刻,花卿影和紫瑶已经率先一步回到了胜意居之中,她刚进了门,却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而且静悄悄的不像话。
她心里纳罕,回头看了紫瑶一眼,发现她更是一脸的诧异。
她想了想,便放缓了脚步,轻手轻脚的往她惯常休息的内室而去此刻,那里已经变成了蒋宏琛养伤的地方。
她刚要迈步,却是停下了。
花卿影呆着听了片刻,神情木然。反而是她身后的紫瑶表现的异常愤怒,甚至想要掀起来帘子冲进去。
花卿影将人拦住了,慢慢退出来,却又看到门口有个小丫头子探头探脑的张望。
她推了紫瑶去问个究竟。
紫瑶只好咬着牙小跑着过去了。
不一会儿,又过来附在花卿影的耳边说了两句话。
花卿影边听,唇边便溢出了一抹冷笑。
韩氏边走边对陈嬷嬷说道:“你瞧着,咱们找个日子寻个可靠的道人,来府里做个水陆道场可好?我总觉得,最近府里是诸事不顺,尤其是人口,总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生病,实在是不怎么让人安心。”
陈嬷嬷小心翼翼的接口说道:“太太,这事情只怕还得问问老爷?否则如果犯了什么忌讳,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你们老爷?如今他是三天两头的不着家,我却是去哪里找他?”韩氏嗤笑了一声,“你不必管他。只是去打听打听,近来可有什么可靠的道家人物在内帷行咦?”
韩氏突然惊讶的低叫了一声。
陈嬷嬷忍不住抬头去看,去见到花卿影一个人在那里徘徊。
“她这都离开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去?”韩氏语气里就有些不悦。
陈嬷嬷见花卿影已经走了过来,便低声道:“恐怕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不成?”
“给太太请安。”花卿影恭敬的行了一个晚辈礼,“才刚顺便去看了看表妹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了太太”她极力的想要掩饰脸上的尴尬,却是欲盖弥彰。
“哟,大奶奶这裙子怎么都脏了?这是什么污渍?瞧着怎么像是药汤子?”美景眼尖的发现了花卿影裙子的底边脏污了一块,便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
花卿影急忙侧了身体,想要挡住那脏了的裙子。
“这是做什么?怎么就脏了衣裙?便就是脏了又如何?你这么遮挡,是什么个意思?”韩氏狐疑的看着扭捏的花卿影。
花卿影吞吞吐吐的说道:“是,是,是是表妹大约是心里不舒服,所以摔了几样东西我正巧过去了所以就”
她话还没有说完,韩氏便冷笑着接口:“看来我们这位表姑娘的脾气是越发的大了”大到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她根本就是身无长物,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蒋家施舍给她的。
花卿影见状,急忙帮着解释:“也不怪表妹她的脸起了不少疹子她又爱惜容貌,难免”
“你也是太好性儿了,竟然还帮着她遮掩?罢了,也不是你的错。你虽然出身差些,这性情也是敦厚的,这也不是什么坏事。”韩氏竟然难得说了花氏两句好话,“对了,你的丫头呢?怎么扔了你自己在这里孤零零的站着?成何体统呢?”
“我想着要这么回去见了大爷,难免不雅,便想要丫头去取了件披风过来,遮挡一下。大爷如今就住在我的屋子里,我若这幅样子回去了,大爷会觉得我衣冠不整。”花卿影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
韩氏见她如此的将儿子放在心里,倒也舒坦了不少。不管怎么说,花氏总算是个痴情的,这样的人不会对蒋宏琛不利。
想到这里,她的笑容也温和了许多:“你也是太矫情了,他如今病着,哪里能注意这些?快些不要傻等了,跟我一起去瞧瞧琛儿,这两天可是好了一些吗?”
“太太每日都过来的,也知道大爷已然是好了很多了。昨日慢慢的也能喝些稀粥了。大夫说了,那日不过是吃错了东西,相冲了,所以才会上吐下泻,并不是什么大病,您不必担心的。”花卿影顺从的跟在韩氏身侧。
韩氏见她说得头头是道,便知道是放在心上,心中难免更加的满意。
眼瞅着就要到了胜意居的时候,韩氏刚要扯着花氏一同进了院子,却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个人,差点就撞到了韩氏。
韩氏吓了一跳,急忙让陈嬷嬷将人拿住了。
花卿影瞧清楚了来人,却是吓了一跳:“紫瑶,你这丫头怎地如此莽撞,差点冲撞了夫人!”
紫瑶咬着下唇,跪在地上,嗫嚅的说道:“奴婢,奴婢急着去给大奶奶送衣服,所以请太太恕罪。”
“你这分明是撒谎!你说给大奶奶送衣裳,你手里空空,衣裳却在哪里?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瞒太太和大奶奶,难道是活够了?”陈嬷嬷人老成精,一见紫瑶满头是汗,慌里慌张,一句话就戳穿了她的谎言。
紫瑶吓得浑身抖如筛糠一般,哆嗦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用眼睛的余光看着院子里。
韩氏越看越觉得这丫头不对劲,便对花卿影说道:“这小丫头平素也是这么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跑吗?”
花卿影疑惑不解的回答:“并不是这样的,这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可是竟然比碧珠碧玉两个还要稳妥些,否则媳妇也不会带着她外出了。今儿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说着说着,她突然变了颜色,“难道是大爷有什么不妥了?”
说完,她也顾不上其他了,竟然就直接冲了进去。
可是到了屋门口的时候,她却突然站住不动,又过了一会儿,方才白着脸孔的走了回来。
韩氏见她失魂落魄,如同丢了心智一般,心中怀疑:“你这又是怎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