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我有个问题问你呗!你为啥看不上老憨头,他挺好的,尤其对我。干嘛老怀疑他?”我说道。
“孩子我给你讲个故事,你慢慢听。咱们老历都有规矩,哪行门上都得亮东西,让买主看看。比如卖烧饼的门口挂个烧饼,卖药材的门口挂二两当归,卖棺材的门口摆口棺材。我说的对不对。”夏侯老太太说道。
“对呀!这个我懂,这叫亮招子,也叫亮牌子。”我说道。
“好多年前了,我小的时候我们家在保定开了一家扎纸铺子,那时候生意还挺好。祖父打算换个大点的牌匾。偏巧亮招子太碍眼。就是门上挂的那个小纸人,正好挡住了牌匾的位置。祖父就打算明儿牌匾送来,把小纸人烧了换上大匾。再说那时候都新时代了,好多铺子也不讲究亮招子了。可是第二天祖父起来一看小纸人不见了。你猜怎么回事?”夏侯老太太说道。
“小纸人被风刮跑了,或者被谁偷去了。”我说道。
“自打我太老爷爷在世,小纸人就挂在门口,不说上百年,也得八九十年。这么长的时候都没被风刮走。那玩意那么晦气,躲都来不及,更没人偷。我也是听祖父说,据说小纸人听到了祖父要烧他,他连夜解开绳子跑了。我给你说这个意思就是有年头的东西,肯定不简单。”夏侯老太太说道。
“可是这和老憨头有什么关系哪?”我说道。
“火葬场那地,多少年前就有了。那时候还没解放,官面上叫寄葬场。就是远离家乡的外乡人,死后要烧成灰带回去。传染病死的人也要火化。寄葬场就是设立火化的地方。和火葬场意思差不多。不过需要火化的人比较少,规模也比较小。火葬场门前就有一块亮招子,就是一个没有烧完全的尸体。这尸体年年月月,不知有多少年了。就在解放后,重建火葬场,破除封建迷信,感觉门口挂着尸体有碍观瞻,准备明天开场的时候烧掉。然而第二天这尸体突然不见了。火葬场没开几年,就来个要饭的小孩。这小孩除了火葬哪都不去,就天天在火葬场帮衬活计,混口饭吃。你说这有多奇怪,这小孩自称父母双亡,去乞讨,去哪都能混口饭吃,非要去火葬场。就算这也不奇怪,可是又过了十几年,这小孩长大了,社区要给他结婚,要给他换工作。火葬场的工作是有年限的,干够了年限组织要提拔你去别的部门。谁不高兴啊,谁想在火葬场干一辈子。就在老憨头换工作和相亲的头一天晚上,他烧尸体时,突然忘了关炉门,送碳的时候,把自己的脸烧了,从此变得很丑陋。结果他请求组织又留在火葬场工作,这一干就是几十年,一直到了今天。这就是老憨头。”夏侯老太太说道。
“这这,确实让人生疑,可是老憨头没有什么恶意。”我说道。
“总之你注意点没坏处。”夏侯老太太说道。
我和夏侯老太太聊到深夜。我越来越感觉我有太多的疑惑。木匠,老憨头,付老妖婆,马陆等等。然而面对这些事情我只能去一步一步解决,不能后退。
又在火葬场待了没几天。海伦娜一个劲的打电话催促我和大豁牙子。我们只能离开火葬场,赶奔太原。
临行前老憨头对我千叮咛,万嘱咐。
“容易坏的衣服口,都缝结实了。孩子这一路千万小心,挣钱不挣钱无所谓,记得赶紧回来。”老憨头说着,眼睛还湿润了。
“师傅您放心吧!我们肯定早去早回,挣了大钱,接您老住高楼。”我说道。
老憨头连夜又把我的衣服缝了一遍。我真的很感动,无论老憨头有什么难言之隐,有什么样的过去。我都不在乎。甚至我感觉他像我的爷爷那样对我那么亲热。有很多时候,我真的想叫他一声爷爷。因为他对我好,纵使他是万般妖孽,纵使他千错万错,就算他是那亮招子干尸成精,我铁定决心,毫无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