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温文的面上,还是带着一如往初的平静笑容;小宦官脸上的木讷表情,似乎生动了些许。
而当值的金吾卫中,年长些的,大多都连忙移开视线;年纪轻的,有的强忍笑意、有的面露嘲讽、更有甚者、出声调笑道:
“虎父犬子,不外如是!”
……
这一刻众人的表情,仿佛便是低配版本的人生百态,但到底谁是小丑?
谁是观众?
唯有时间,才能证明这一切!
路温文见父子二人都进了宗庙,他转身对身后的小宦官,使了个眼色,然后匆匆向宗庙内行去。
小宦官并没有进入宗庙,而是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当值的金吾卫,仿佛这才是他此行的任务。
门口当值的金吾卫,那些年纪大些的,差不多都是职场的老油条,自然也能分的清,这其中的利害得失。
当他们在见到,小宦官的举动后,连忙示意身旁的年轻同僚,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毕竟,有些事确实不是他们可以妄论的。
……
叶枫进入宗庙后,见身前的镇南王正在供台前,检查祭拜祖先,所需要的器物。
他就开始环视四周,用眼神打量着宗庙的布局。
毕竟,他以前也就来过一次,而上一次进来时,他才五岁。
一眼望去,只觉这宗庙的布局风格,颇为肃穆,有着一股岁月流逝的沧桑韵味。
在大堂正中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副青年男子的画像。
这副画像叶枫自然认识,毕竟他再不学无术,也不可能不认识,自家的老祖宗吧?
没错,这副画像就是叶家的那位绝强者先祖——叶幽云!
画像两侧,各有一架厚实的千秋木供架,其上都雕琢有数百个四方形孔洞。
两侧供架上的每个孔洞里面,都摆放着一个或新或旧的先辈灵牌。
叶枫正在暗叹自己“先辈如此之多”时,就听到他身后进来的大宦官,用略带尖细的声音讨好道:
“王爷,世子殿下这传承仪式,需要奴婢来主持吗?”
镇南王转过身子,看向躬身行礼的大宦官,道:
“不必!”
“本王亲自主持,你在旁记录即可!”
路温文面上笑吟吟的点头,心中却着实有些震惊于,镇南王对叶枫的疼爱程度。
要知道这传承仪式,虽然对传承者极为重要,但主持仪式这种活……
大多情况下都是,司礼监的正二品“殿前太监”主持的。
从来就没有过长辈宗亲,亲自主持的先例……
他身为正一品的掌印监,也就为当今的皇嫡子和几位得势的皇子们,主持过这个仪式。
至于其他皇室宗亲,若是来请他主持这种仪式,他绝对会轻飘飘的说一句——“对不起,咱家忙!”
他之所以主动说,要主持叶枫的传承仪式,皆是因为刚刚在金吾卫面前,稍微落了些镇南王的脸面。
所以才想在人后,卖些面子给镇南王,以此减少镇南王心中对他的恶感。
毕竟,人前落镇南王的面子,这是在巩固陛下在朝臣心目中的地位,是他身为天子代言人的“行动纲领”。
但人后讨好,也是在为自身的安全思量,这是立身之本呐!
就在路温文心中,波涛汹涌之际,镇南王便语气肃穆的说道:
“叶氏宗族第三十三代子弟叶枫,上前叩拜先祖灵位!”
“三十三代子弟?”叶枫闻言,有些不寒而栗!
要知道幽云建国,才五百三十八年,这就三十三代子弟了?
合着,咱大叶家的子弟,人均十六岁?
在这样肃穆的场合下,叶枫自然不敢多问,他连忙顺着镇南王的话,做出一系列,祭拜祖先的标准动作:
首先,叶枫恭敬地从供台上捻起三根香烛,用供台上的蜡烛点燃,然后吹灭香烛头上的火苗,插在身前的香炉里。
之后,他又双膝跪地,拿起一旁备好的纸钱,焚与身前的火盆之中;然后,端起供桌上的酒和茶,往地上倾洒些许。
随之又恭恭敬敬的,对着先祖的灵位磕了三个响头,最后才缓缓起身,深深作揖……
上首的镇南王,满脸欣慰的看着叶枫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
似乎,他对叶枫的要求真的并不高,只要叶枫能记得祭祖仪式的流程,他就很欣慰!
至于别的,镇南王好像真的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