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锋划过宝剑,清鸣滋啦刮过。刘骏手腕倒转,挥剑治住单衣男子意欲奇袭的锋芒,稍息,两人相错退开。刘诞正立己身,倒臂托放剑柄,使得青锋负背。
“孰不知陛下的剑术如此绝伦。”戴罪藩王有些气喘,瑞风眼中尤为诧异。他的剑术向来为世人称誉,不免自诩纵然算不上是天下第一,也该能是皇族最尤。岂料自己的这位三哥的剑术竟能如此出挑,按道理也该是能因此而声名显赫的呀,可自己怎么就未曾耳闻过呢,实在惹人惊异。
刘骏嗤笑而过,倚剑温吐出四个字。
“你退步了。”世人皆知刘诞剑术见长,文帝多有赞誉,却都殊不知他刘骏更是善于诸武,只不过却是从未得到过刘义隆的关爱重视罢了。
刘诞闻言嘴角一撇,面露不悦,再度挥剑突来。剑锋唳叫而来,力意颇显烦躁。
刘骏挽剑对口而上,袖起风雨,嘅地一下挑刃别过男人青锋,剑尖直驱刘诞腕口,迫使其不得不放弃手上青锋。呯的一声脆鸣,单衣藩王手上的青锋坠落于地,剑刃因震动而金光煌煌,终焉于寂静。
刘骏手握宝剑,直指戴罪藩王。
“你依旧还是那副沉不住气的老性子。”皇帝的话音低沉。
刘诞鼻翼拧皱,显然愤懑。
“陛下一剑杀了我吧。承受这桩窝囊气诚非我所愿。”
刘骏剑锋更近,贴痕刘诞脖颈一侧。殿门动静忽起,正是刘子业赶到了现场。
“六叔实诚歹毒,竟想用如此手段来陷害阿耶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少年连忙指着刘诞破口大骂,旋即跑躲到了刘骏的下袍一侧。
刘诞顿然瑞目睁得圆大滚滚,一脸惊愕,显然对自己蓦然成为了少年口中的歹毒之人有些受伤,稍之又像是领悟了什么而归于平静。
侍后而来的戴法兴眉眼放光,显然对少年看似搬弄是非的话语颇为诧异,而下息即来的是对少年话语的恰到其处而善喜。
刘子业继而扭捏拉扯了一番高大男人的衣袍,满脸正气凛然。
“阿耶你可切莫随顺了六叔的险恶计谋。”
刘骏剑眉微蹙地低头看下了自己面容真切的长子,苦笑不得,一番思索之下放下了横架于刘诞脖上的宝剑。
“法师说的是。”刘骏本意也并无亲戮刘诞的想法,要知道诸如毒酒令其自裁的手法都比自己亲自操刀要来得高明。可遇着刘子业这一番说辞,倒是显得自己气急败坏欲要亲戮刘诞似的,而刘子业的说辞又是全然站在他的这边考虑,皆是真诚之言。刘骏顿然哭笑不得。
髯须缓缓的戴法兴不免有些佩服起眼前这位看似不经意可又是恰其得逞目的的年轻太子殿下。加以营造让事态走向极端的错觉从而使得刘骏势成骑虎,杀心难下。
刘子业顺势倚抱在了刘骏的腰里,刘骏有些无奈,只得伸手揉起了少年的柔软的头发,期间刘子业颇带责怪的白了孑然而立的刘诞一眼。
刘诞心领神会,知道法师那是在怪罪他与刘骏刀剑相对的过激行为,于是他垂头丧气,让因为打斗而散乱的鬓发尽数披盖面容,佯装凄惨。
刘骏顾首瞥看了一眼戴法兴,却无过分。
“小臣辞别之后去了一趟东宫,恰逢太子殿下过问竟陵王一事,小臣悉以之情告知,孰不知引得太子殿下颇为感趣,欲要亲往式乾殿打探一遭。臣微恐殿下闯祸,故而跟了过来。”法兴如实禀告,刘骏与他而言并非仅是君主,更是有着得遇之恩的明公。
刘骏知晓戴法兴曾当侍过东宫,如今也来领有太子旅贲中郎将的职务,故而没有怪罪。
刘子业欲言又止,他本想再是大力斥责一番刘诞的罪行,不管真实与否只管大胆抹黑而讨得刘骏欢颜的那种,但又怕用力过猛,弄巧成拙,最终落了个得不偿失的结果,故而并未继续表演。
“阿耶如此英明神武,想必定是不会中了六叔的歹计。您说是吧?阿耶。”刘子业再是挑眼仰首看向刘骏,笑容单纯。
刘骏看着少年那对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剑眉,老脸皮红,竟有些发臊,毕竟被自己孩子这么毫不吝啬的过分夸赞,纵然是他,难免也会不好意思,只得微微颔首。
刘诞看着颇为父慈子孝的画面,不知所味。
稍息,刘骏令刚好身为中书通事舍人的戴法兴罗列刘诞诸多罪名,下诏免其南兖州刺史,都督南兖南徐兖青冀幽六州诸军事等职,贬其爵为侯爵,暂居建康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