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居殿内止酒坐榻的刘休范暗自加以观察,稍之则是对着那庭内的一簇人群稍以摇头,也不知是在惋惜何人败局。
“小叔有心承让了。”刘子业温语吐出,旋即趋步走向比自己稍高些许多的刘休若,其余诸王面色各异,显然不解,便连为侍官所呵护的刘子鸾亦是灵眸起涟漪。
山阳王刘休祐虎目圆睁,嘴角拧起,颇有武力却也不笨的他认为这是太子殿下在为自己设下屏障,纵然是下一箭没有入壶也能让人揣测这是礼让。果真未雨绸缪。但太子退步走向自己的幺弟巴陵王可就令刘休祐有些不解,却也浑不在意,作寻常走动尔。
身为当事人的刘休若本就心有不岔,见着桃眼少年春风袭来,两蹙剑眉更是颇得那人神韵,一时之间他竟大脑放空,假以自知的巴陵王连忙晃头止住自己的木楞嗔痴。
刘子业慢步走至小叔周遭,绕其环转一圈,春风作势盈起。刘休若抬首望檐来逃避尴尬,才蓦然发现清晨所存的冬日残冰已然尽数为整日的暖阳所消融殆尽。
“你这是何意?”刘休若总觉得眼前少年姿容古怪,对眼而去,刘子业那双剑眉却是各位入他心怀,令其退目作避。
刘子业已然觉得刘休若的反应古怪,不过是寻常走来,你那一脸木楞的模样算是怎么回事?要知道凤目狭长的刘休若长相可是尤为俊俏的,如此平添上那份木楞,着实是让少年忍不住绕足打寻了一番,又岂料刘休若左顾右盼之间就是不愿与之相视,何其令人不解。
刘子业没有进而纠结此时,而是往刘休若身后再退两步,信手捻箭。
刘休若顾首而望,心中恼气再起,他离壶距离为十步,如今刘子业距壶十二步。他刘子业这副作态,难道不是在调戏自己吗?不禁然间,刘休若虚掌握成实拳,随即松开,他倒想看看刘子业是否有与胆识相符的实力。
诸王面色诧异,十二步什么概念?五步是寻常投掷距离,十步已然颇有难度,十二步更是难上加难。
打个比方,便是我们现在站在一个垃圾桶三步外丢投弃物,尚有可能不进,而十步开外更是很有可能不进,而这时的壶口可是比垃圾桶口来的小得多,半径悬差几近十倍,纵然其他参量不同,难度却也可想而知。
再打个比方,十步的距离几近篮球上的三分线,而壶口却是远比篮筐来的小,虽说篮球较为大,出手亦是较难掌握,但箭矢是捻指而发,指头稍有偏颇,方向便截然不同,容错率小。且步距愈远,相对而下箭矢受到外力偏转的影响会更大,难度亦随之呈指数函数般加大。
要知道寻常人在三分线外投射篮球可是不一定全能中板,有何谈入框呢。而十步往外的投壶,别说是入壶,便是擦边也是很有难度的。故而投壶一事看似简单,实则可比地摊套圈难得多。
刘子业随和笑过,温吐四字:“我且试试。”
刘休若面色如锅炉气鼓当即涨红脖脸,已然怒不可遏。
诸王端正面容,拭目以待,显然是想看看这位太子殿下是否能有真材实料。
刘子业心则淡然,中与不中与他而言并非那般重要,他所想要的不过是乱了刘休若的心境,令其下一箭失了方寸,如此以来最坏的结果也是以一比一的平局结束这场比试,得以不败,毕竟第一箭可以入壶对其来说已为侥幸。当然,如果此箭能中的话更是再好不过了,毕竟少年总有争意嘛。
少年捻箭抬臂,且作深吸缓吐气,随之箭矢压腕而出,如同弯弓射雕,英姿凛冽。
刘子业嘴角微扬,纵息即逝。
刘休若屏息凝神,凝视箭弧,尤为不想此剑入壶,可眼看着箭矢游过近乎完美的弧度,精擅投壶的他自是清楚这是中壶的迹象。
哐当一声,箭矢果真入壶。刘休若烦躁尤甚,心乱如丝。如此一来刘子业连中两箭,而自己尚有一次投壶机会,纵是中的也最多平局,且心神不宁的他深知自己下一箭中壶的机会已然渺茫。
诸王纷忙转身离去,结果显然已见,已经失去了趣意。
“不玩了...”刘休若赌气离开,走至一半却又是驻足回返。纵然他自幼矜贵遭人奉承,却也知道这是耍赖行径,故而别有主意。
“走,一起去吃酒赏舞。”十五岁的巴陵王显然并不愿意认不胜,一番忸怩作色之下选择了搀扶刘子业进殿入座这么个糊弄法子,后者倒也顺水人情。
刘子业和煦笑过,正要挽手放在刘休若搀扶而来的小臂上却又是为人打断,刘子业面色一变,蓦地身躯为后所拖,稍之熏香扑鼻子,身后传来的是温香软玉感。
刘子业顾首回望,入帘而来的是一张清纯有致的绝美面容,正是自己的阿姊——山阴公主刘楚玉。云鬓梳捋的她一身深紫华裙,径添神秘幽邃感,使得属实清纯的气质泄露出令人妄想深知的诱惑力,有如神圣纯洁的白莲花蒙上了一层紫色的氤氲烟雾,可堪妖冶,惹人情难自禁姑妄窥探,心存猥亵清莲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