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湄拿着蛇匕,有些不敢置信。
这么一来,她岂不是同那位五殿阎罗子胥君生出了难以斩断的缘系?
她是该高兴,高兴不久之后便能如愿结下一段的仙缘?还是该为难,为难于不知该如何与众人口中凶神恶煞的阎王相处?又或是……歉疚,歉疚自己本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也没将自己的情况坦白相告,那位子胥君却以此重礼定下盟约?
是自己轻率,累及旁人。
——她不该用一枝梅花“缠”上他的。
“湄湄,拿到蛇匕后你有没有用它做什么?”桐素问。
“我……”梅湄从无限懊恼中挣脱出来,“不小心割了手。”
“伤到没有?”桐素紧张地拉起梅湄的手,细腻的掌间并无划痕,那八成就是认主的过程了。她以一种为对方默哀的眼神看向梅湄,轻轻一叹。
既然已经肯定,那之后莫名而奇怪的疼痛想必就是认主的“必经之路”了,梅湄没有再对桐素提起,只听对方建议道:“要不让姐妹们试试能不能用自家的术法解了这主仆的束缚?但阴曹的仙术同我们的有着天壤之别,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再不济,我陪你去阴曹走一趟,问问子胥君能否把这蛇匕收回去……”
“还是麻烦姐妹们先试试吧,”梅湄扯了扯嘴角,“不行我便将它束之高阁,阴曹……我们就别去了。”到底不是自家地盘,她不想见到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桐素,为了自己,折腰求人。
桐素沉默良久:“那万一子胥君来寻呢?”
他是阴曹地府里能排得上前三的一殿之君,麾下鬼兵数万,除了凶名远播,更是君威卓著。届时阴曹和西池生了龃龉,怕是要闹到天庭去,两家的脸面,都不好看。
梅湄撇下前头许多思量,尽可能令氛围轻快些。她摇了摇桐素的袖子,笑得和煦明媚:“你都要替我抓小仙君入赘了,不如把蛇匕还他,直接赶了他走?”
虽说对方是阴曹地府的阎王,虽说桐素在提到这个名字时有那么一点点的害怕,然而这毕竟是西池,是她们自个儿的地盘,量那子胥君再如何坐拥“凶名”,总不好明目张胆地“横行”吧。
桐素急得直跺脚:“这能一样吗?前者是促成良缘,后者是拆人仙缘。我能替你试试结了这孽果,可你自己种的因又要拿什么偿还?”
此生要偿的因果已不止这一两件,便是多背负上些又有什么要紧,只要能还,能在寿数走到尽头之前不亏欠他人,都无妨。梅湄笑着咬了咬牙,似重重一掌劈上桐素的后颈,实则只用了两三成的功力。
掌风撩起肩头衣衫,桐素轻巧旋身避过,叱问:“你做什么!”
“无故袭击执法者,应当受到惩罚,要不——你关我进无妄洞,”梅湄算了算时间,好避开子胥君到访,“十一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