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甲上。”

长相？

还有评定长相的？

怪不得昨日听那青藤妖在客栈里说他模样周正，入选的几率大呢。

合着这不是在选能力强的妖去顶替仙家，而是选长相上佳的，行什么凡间话本子说的“美人计”？

久违的疼痛再度袭来，梅湄不觉悄然攥紧了袖口，低下头不让别人看见她努力忍下痛楚的表情，便也没瞧清周围熙熙攘攘的到底有多少妖。

“资质不错，领了这十个去见陛下吧。”那铁甲指了指梅湄所在的这一列，退后了半步。

梅湄上下牙咬着，暗暗使用妖力，将梅枝掩埋在地底，一寸一寸地慢慢贴近领着他们去见妖帝的那位身着铁甲、不见面目的妖。

他移一步，梅枝动一步。

以步伐掩盖步伐，以队列走动掩盖妖力波动，这样她的行为就不容易被发现。

行宫里回廊甚多，绕着绕着梅湄就失去了方向感，只能一味跟在队列后头，好在花疏的情绪也平复了不少，让她的心口也不再如针扎了般泛着尖锐的疼，控制起地底的花枝更是得心应手。

“到了——”铁甲停步，也制止了他们向前，“我去回禀陛下，你们在这里等着。”

梅湄一边继续控制花枝跟上铁甲的脚步，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建筑。

他们被两栋四五层高的楼宇夹在中间，狭长的甬道逼仄而阴冷，两头被石座宫灯照着，不知施了什么妖法，望过去直晃眼睛，如此这儿倒不像妖帝的居所，更像是为囚犯准备的通行地。

慵懒的声音沿着地底的梅枝递来，是破碎的，并不清楚：“有花妖……他是蠢……好在也为孤做了点贡献……”

梅湄不自觉又伸了点梅枝。

“……倘若今次的花妖能比天淡听话，就换了他，省得他埋怨孤骗了他，害他永失所爱，坏了孤的好事……谁？！”

梅湄灵台一紧，赶忙缩回花枝。

炽火“刺啦”涌入地底，磅礴而凶悍的气息直追而来，将她数寸长条焚尽。

枝条连着梅湄的指尖，这一烧就好似将她小指的指甲盖尽数掀翻。殷殷血滴蜿蜒溢出，梅湄在最后一刹撤出剩下的全部梅枝，一口含住小指，趁铁甲没有奔出宫殿，默默朝道路尽头的宫灯移去。

没有妖族疾步而出，没有指令咆哮如雷。

周遭寂寂，万籁无声。

她刚才听到的那句愤怒的“谁”宛如幻听，都怪她神经紧绷、太过敏感。

梅湄退到了宫灯边，指尖的血已经渐渐凝固，她看见铁甲妖踱步出了宫室。

“你，跑那么远干嘛！”他大声问道。

队列里剩下的九个妖纷纷回头看梅湄。

梅湄原地立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便微微笑着说：“我……看前头几位浑身上下都透着蓬勃的妖力，相比之下，我实在是修为不足、难堪重用，思来想去还是不给陛下添乱了。”

她象征性地又向后退了两步，眼见那铁甲妖没有阻拦，心下一松，转身就要离开，却听到背后震天号令——

“妖帝圣令，此队存有异小，为妖族大计，全数，就地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