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包间时,林蝶已经在帮我灌客人的酒,而原先她陪的客人已经晕头转向,靠在沙发上神志不清。
散场的时候,我们拿了大把的小费,回到化妆间,我对林蝶说了句“谢谢”,又抽了五百块放在她桌上。
林蝶捏着化妆棉卸妆,冷哼说,“忙不是白帮的。”
然后我电话响了,一个陌生的座机号打来的,我接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率先开口说,“你是若棠吗?这里是派出所。”
挂了电话后,我匆忙换了衣服,连妆都没来得及卸仓皇打车到派出所。
午夜两点,街道清冷,冷风四起,派出所门前的白炽灯照的阿森面如死灰,暗红色的血迹早已凝固在他额头上,一寸长的头发上零零落落地沾着泥土,裸露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纯白色的恤混了泥土和血迹,整个人看起来邋遢不堪。
我没好气地把他推进出租车里,把破烂的吉他包扔在他身上,他不顾身上的伤,却死死地抱着吉他包瞪我,“你是个女人,能不能温柔点!”
“你给我闭嘴!”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坐到他身边,“再多讲一个字我把你扔下车!”
车子一路开到阿森的住所,他住的地下室,应急灯一直是坏的,乌漆墨黑的没有一丁点儿光线,他拉着我的胳膊,一路信步走到门前,掏出钥匙开门。
地下室里没有窗户,只在墙上开了个洞装排气扇换气,开了灯过后室内才亮堂起来,和楼道里的黑暗仿佛是两个世界。
房间不足十平米,除了一张床,一张破烂的沙发,一个布衣柜之外,没有多余的家具。角落里放着一堆一次性打包盒,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
“你这是狗窝吗?”
阿森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说,“我马上收拾!”
“算了!先处理下你身上的伤吧!”我一把拉他坐下,找出床头柜里的创可贴和碘酒给他清理伤口。
我故意下手重,疼得他跳脚,连声求饶叫我轻点儿。
“有种跟人打架还怕疼?”我面无表情说,“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儿都不稳重!你还是刚出来混的毛头小子吗?”
“从小我爸就教育我不能窝囊!”阿森理直气壮地说,“再说了,又不是我挑事儿!被人揍还不还手,我傻吗?”
我握着棉棒加重了力道,“你爸没教你打不过就跑吗!”
“打不过就跑,那我还是个爷们儿吗!”
“你这么爷们儿,还打电话让我去保你出来?”我撕开创可贴黏在他额头上,“你说说,这个月都第几次了?不长记性!”
阿森捂着额头讨好地说,“你以为我想呢,”他拉我坐下,正儿八经地问我,“你外公的病怎么样了?”
一说起这个,我整个人就蔫了,“我还没敢打电话问。”
“钱你还差多少?”
我无力地笑了笑,抿嘴说,“差得多呢”
气氛瞬间降了下来,我和阿森都沉默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呼吸的声音。
我主动打破僵局,“哎,你洗面奶在哪儿?我着急去派出所保你,妆都没卸!”
夜里太晚了,阿森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去,要我在他那儿凑合一晚。别误会,我睡床,他睡沙发。其实就算我们睡一张床也没关系,他不会对我感兴趣。
因为他是同性恋。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起床把他屋子收拾干净了才离开,他呼呼大睡,怎么也叫不醒。
我坐公交回到家时,小寒正在做早餐,见我回来了,扔下锅铲跑到我面前着急地问,“你昨晚去哪儿了!陆岩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