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秀语气不卑不亢,倒把蹇硕整的啼笑皆非:“行了,这些年,为兄家中也有稍许余财,三千万钱还绰绰有余,天色已晚,你先回府歇息吧!”
蹇秀闻言终于挤出笑容,略微振奋之余,当然免不了感激的看眼面前这个对自己尽心尽力的便宜堂兄:“兄长,小弟定然成就一番丰功,不辜负兄长希望!”
蹇硕也不多话,而是朝蹇秀表情复杂的笑了笑,退后半步:“切记,无论为兄将来遭遇什么困境你要忍,忍到雾开才见月明!”
蹇秀深呼吸一口气,百感交集的点点头,他知道随着刘宏阳寿将尽,蹇硕的生命也将进入倒计时。宦官终究只是宦官,离开皇帝这个靠山,就算是贩夫走卒也能踩上几脚。
暗自打定主意,蹇秀整理一下自己有些散乱的袍襟,扶正方巾:“既然如此,兄长勿送,小弟这就告退了!”
蹇硕点点头,并没有离开,而是直到蹇秀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内才忍不住笑出声:“这家伙,竟然跟我哭穷……”
蹇硕后来的表情蹇秀并不知道,他此刻正犯难。原因十分简单,他母亲蹇魏氏将他堵在了自己府邸门口。
蹇秀透过灯影幢幢的咉射,依稀可辨的看见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神色焦灼地站在蹇府门口,身后还站着俩个虎背熊腰的家奴。
思索良久,蹇秀轻舒了口气,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去:“阿母,我回来了!”
蹇魏氏家境殷实,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倒也知书识字略通义理。更是亲自负责蹇秀开蒙事宜,尽管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却也一直恪净守节,含辛茹苦将蹇秀拉扯大。
对于自己这个母亲,蹇秀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三天来,只要他敢涉足蹇硕府邸,回来铁定会挨上一顿训斥,理由很简单:“不能和阉党扯上关系!”
焦急万分的蹇魏氏乍然听到蹇秀怯生生的话,顿时上前扯起蹇秀耳朵,不无愠怒的喝斥出声:“汝还知道回来?为何不听阿姐的话?难道忘记你父亲怎么死的了吗?”
不得不承认,蹇魏氏手劲儿确实大,硬是把蹇秀这个八尺男儿疼得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阿姐,你真以为和堂兄划清关系,那些士人就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吗?”
“害死父亲的,是曹操!是他自己!不是堂兄!他若不罔顾法纪谁会杀他?”
蹇魏氏没想到平日温润如玉的儿子,现在歇斯底里的和她说话,错愕之余给了蹇秀间隙,让蹇秀摆脱束缚后径直回到了府中。
蹇府满腹牢骚,如果不是蹇硕庇佑自己,恐怕他们母子二人早就身死魂灭了,现在蹇硕为了他更是不惜向万年公主提亲,这份恩情他一直记着。
蹇秀为人向来讲究恩怨分明,是恩则永泉相报,是怨则百倍还之,今天蹇硕这份恩情他往后定然不会忘记,可又不好向蹇魏氏解释清楚,只能有些烦躁的回到后院自己房间。
后院风光不错,池馆水榭,小巧玲珑,兼之这个季节特有的流萤,风拂过之后,甚至带有青草味道送入蹇秀鼻尖,微微吸了口气,蹇秀强抑制住腹内的饥渴来到自己房间。
挑起灯芯,昏暗房间有了些光明,蹇秀胡乱推开书案上杂乱的竹简,长吁口气,筋疲力尽的躺到床榻上。
目前来看,只要万年公主不出差池,那么蹇秀性命至少在董卓进京之前暂时得到了保障,不过饱暖思权欲,仅仅只是简单保住性命,却并非蹇秀最终的目标。
身处在这样一个风云际会的年代,任何一个热血男儿都会有成就一番霸业的理想,蹇秀亦不例外。
前世的他,自认身负才华,多得不到好的机会,只能窝在办公间里受领导的气。如今转身重生,让自己有机会一展身手,大干一场,蹇秀焉能放弃这天赐良机。
盘算之际,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久违的困意也齐齐涌上心头,蹇秀难得的安然入睡,这是他穿越三天以来,睡得最沉稳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