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深用力把尼古丁的气味吸进去,吐出的一口白烟也异常朦胧,遮住了他漆黑双眼里的一切情绪。
“你,你怎么了?是病是哪里不舒服吗?”一时间,我双手无处安放。连说出的话也有点语无伦次的感觉。
从他唇齿间喷洒出的烟雾终还是散了。
我看清楚他的一双眼睛,与其说是阴沉,倒不如说了因为茫然而变得更加深邃。
从下车到收拾完屋子,这一眼才是我真真正在仔仔细细瞧他,曾颠倒众生的男人似乎憔悴了许多,眼角还平添了几道非常浅显的皱纹。
“这段时间你住哪?”我鼻子轻酸了下。
陆寒深抬头看我一眼,忽的笑了笑:“一个通缉犯的下场。今天在这,明天在那”顿下话,他唇边的笑慢慢僵下来:“住哪都一样。”
我禁不住冷笑了下:“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成了通缉犯,你还要听他的话?脑袋是被驴踢了?”
他看着我:“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就比如许多人年轻的时候以健康换取金钱,不久后又想用金钱恢复健康。罗南把我推到风口浪尖没错,但他同时也是不断救我的人。”
“他救你?”我实在是忍不住笑了笑,抬手,就给了他一记狠狠的耳光,咆哮声应掌而落:“陆寒深。你真是昏了头。”
这一记又快又狠,陆寒深就连反应都来不及,头就歪向了一旁。他垂着眼静静盯着俯伏在脚边的影子。
他挺起身板的时候已是金刚怒目,我的头皮狠狠的一疼,像是要被扯掉了。
他一字一句沉缓地说:“陆寒深多懦弱,我不喜欢这种性子,杀人怎么了?我高兴杀。我愿意杀,胆小的人作恶最深。不要总把我和他扯到一块!”
鼻子一酸,眼睛就跟着湿润了,我立在他面前,扬着下巴哽咽:“一个人说你不是也许你不是,两个人说你不是你可能也不是。现在全世界都在通缉你。你居然还在和我强调什么非同体论!不过有句话你还是说对了,胆小的人作恶最深,因为在我眼里,你才是胆小鬼。”
“你说什么?”微微上挑的尾音渗透满了不悦。
“不服气是吗?”我扯住他的手臂一路拖到了窗口,指着缥缈地远处:“好啊,你胆子大,怎么不站在警察面前大喇喇去说杀死你姐的人不是陆寒深,是一个借着他躯壳活着的杀人犯?你敢吗?”
陆寒深眯了眯眼,咬肌迸了出来:“我没有理由那么做。”
我继续笑。也知道自己的态度很容易激怒他,可我还是要说:“你就是不敢。”
他忽然粗暴地甩掉我的手,恶狠狠地指着我:“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折了你。”
我看着他,难受到已经没办法用任何言语形容。身子在抖,手在抖,嘴唇也在抖:“是么?折了我?我还不介意再来第二次。”
目光很快瞥向了别在他腰间的那把折叠刀。我一下就扯了下来,打开,交到他手里。
陆寒深低着头,态度显然有些茫然。
我却并没有给他太多思索的时间,直接拽过他的胳膊往我自己脖儿上抵:“有种就弄死我,下得了手就来吧。”
说完,别说是陆寒深,连我自己也震惊了。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我不知道,心里暂时只有一个念头,求求他快点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