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曲凡凡神经质的尖叫。
她的叫声引得乐蕴和也心虚地叫起来,手脚并用地把帅不危推开,衣衫不整地冲到曲凡凡和杜城洛面前,摇头摆手地说:“不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们聊天就突然突然倒在地上,小危刚好压在我身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最冷静的,大概就是杜城洛了吧。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紧张,我们没有误会。不过,你最好先换身衣服。”
乐蕴和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睡衣,因为有些旧。领口变大,露出半个肩膀,杜城洛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她大半个白皙滑嫩的胸脯。
乐蕴和捂着衣领,拿起放在床上的衣服,低头冲进了自己卧室,反锁好门,利利索索地换好。
可她不敢出去。
乐蕴和捂着胸口,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客厅的动静。有人在说话,气氛似乎也不错,没人吵吵闹闹,也没人大声喧哗,乐蕴和这颗悬着的心这才慢慢入下,开门出来。
乐有年和曹雨苏他们正在客厅招待杜城洛。
向来稳重冷静的杜城洛,显得拘束。坐在那里只是微笑,话不多。乐有年也矜持得厉害,只喝茶。不说话。曹雨苏想调节一下气氛,问了几句家常之后,发觉杜城洛不像帅不危这么好聊,慢慢的也淡了。
只有帅不危特别热闹,东一句西一句,全是跟杜城洛无关的话。他唱着独角戏,把杜城洛晾到一边,越发显得杜城洛沉默尴尬。
“爸,妈。”乐蕴和喊了一声之后,也语塞。
莫名的,她也紧张地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一时冲动把杜城洛叫到家里来,真正看到他才后悔。这个时候让他们见面太尴尬,实在太过鲁莽。
“小和,刚刚在房间里,你们叫什么?把我跟你爸吓醒,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没,没什么!”乐蕴和恨不得一口吃了帅不危,特别是看到他那副看你把我怎么样的神情,就更生气了。
乐有年正色说道:“没什么还闹这么大动静,也不怕让杜先生看到笑话你!”
“乐叔叔,真没什么,我跟小和玩摔跤呢!”帅不危大言不惭,“有些日子没见小和了,我说她胖,她不服气扑过来咬我,我就正好练练我学的擒拿术。干妈,小和真的胖了好多。她压在我身上,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乐蕴和气得真翻白眼,可又不敢反驳。
帅不危胡说八道的本事一流,偏偏他每次胡诌都有模有样的,别人都相信。
这不,他解释完之后,乐有年便不再问,看不出有半点怀疑的意思。曹雨苏继续热情的招待客人,说些家常。
杜城洛神色如常,好像对帅不危的解释深信不疑,就连曲凡凡都表现出天经地义的样子,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
乐蕴和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来来回回扫了两遍,看不出异样,可还是心虚得直打鼓。
特别是看到帅不危跟涕虫一样贴在曹雨苏身边左一声干妈右一句干妈的喊,乐蕴和就想哭。
她真是没事招惹是非,有个帅不危和曲凡凡就够烦了,自己还把杜城洛叫来。现在不用搭台子,就可以唱三天三夜的戏。
“坐。”乐有年见乐蕴和还傻站在那里,指着身边的座位要她过来。
乐蕴和刚坐稳,乐有年意味深长地说:“刚刚跟杜先生聊了一会,发现他虽然在国外长大,但对中国传统文化还是很了解的,不错不错。”
“嘿嘿,是的。”乐蕴和干笑,她用眼神威胁帅不危,不许他再闹事。
“第一次登门拜访,我跟你妈妈都没准备好,招待不周,千万别怪啊。”
杜城洛刚要客气两句,乐蕴和又傻呵呵地接话:“不会,不会的。”
乐有年瞥了乐蕴和一眼,又说:“你大伯早先提起过杜先生,他的情况我们也大致了解一些,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应该少干预才对。”说完,他看向曹雨苏,好像在等她接话。
曹雨苏心领神会,马上说道:“我们家老乐啊比较老土,杜先生突然到访不知道”
乐有年和曹雨苏暗示得太含糊,杜城洛听得是云里雾里,帅不危明白又装糊涂,乐蕴和急了,怕他们会在这个问题上打转转,急忙解释:“妈,只是朋友来家里玩,没别的意思。”
“哦哦哦,那就好。”曹雨苏轻吐一口气,看来,杜城洛的冒昧到访,也给他们不小的压力。
杜城洛这才明白过来,温和地笑了一下,说:“伯父,伯母,昨晚是我带着小和去参加聚会的,害得她喝醉,过意不去,所以特地来看看,没别的意思。”
乐蕴和怕乐有年会对他有成见,马上解释:“爸,其实是我带着城洛去参加我们的同学聚会的,你也知道老班啦,他鬼主意多,玩什么游戏,害得我喝醉了,跟城洛无关。”
“你别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昨晚小危带你回来的时候,我还没教训你呢。乖乖坐着别多话!”
乐有年声音不大,但颇有威信,他话音刚落,乐蕴和就下意识地直起腰来,坐在旁边不敢再吭声。
杜城洛礼貌的笑笑,说:“这也不能怪小和,我是小和的男伴,没有照顾好她,我也有责任。”
“哪里哪里,杜先生客气了。”曹雨苏指着放在玄关的一堆东西,笑道:“我们家小和被我惯坏了,做事没有分寸,也没大没小的。杜先生有心来看她,我们很感动。不过呢,以后来家里玩就是了,别带这么贵重的东西。”
曹雨苏说完,乐蕴和才注意到,杜城洛带来的礼物里有烟有酒还有几盒保健品,典型的准女婿上门送的东西,怪不得乐有年他们会误会,支支吾吾的不明说。
乐蕴和挪到杜城洛身边,问:“这些东西是你买的?”
杜城洛点头,说:“我还特地问了何怡,是她建议我买这些的。”
“好吧,你的秘书太能干了。”乐蕴和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能干过头了。”
杜城洛不明就里,奇怪地看着乐蕴和等她解释。
“东西送得太隆重了,所以把我爸妈吓坏了。以后来家里什么也别带,来玩玩就好。”
“哦,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是我家占了你便宜的,应该我向你道谢。”乐蕴和嘻嘻一笑,小声说道:“你太拘束了,我家很随意的。”
说完,乐蕴和为了缓和气氛,特地跟曹雨苏八卦:“妈,你知道吗,恬希换男朋友了。”
“她啊,又换谁了?”
“陈百万。”乐蕴和笑道:“爸妈,你们听说过吗?”
乐有年皱眉,放下手中的茶杯,一板正经地说:“小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男未婚女未嫁,谈恋爱是很正常的,值得你这样当回事特地在家里聊吗?”
“再说了,恬希她找男朋友是她的自由,年轻人多谈几次恋爱也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在她背后说她坏话是不对的。”
“还有雨苏啊,跟你说了多少次,应该督促小和多学习多看书,把翻译做好,不要辜负人家对她的期望。有时候八卦,怎么就没有时间去提高自己的业务素质?”
乐有年平时不说话,一教训起人来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曹雨苏习以为常,只听不说。帅不危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免疫能力一流。
乐蕴和则吐吐舌头,身体稍稍靠向杜城洛,好像在向他求救。
她的这个不自觉地动作,惹得帅不危很不爽,火冒三丈。
“乐叔叔,你不知道,那个陈百万可花心了!听说每次分手都要花上一百万,才得了这个绰号的。”
“还有这事?”
“陈百万家是娱乐圈的老大,他身边整天明星名模一大堆,一百万解决一个女人算便宜的了!”
乐蕴和说陈百万,乐有年不乐意,帅不危提起,乐有年就当时事要闻般,认真听完,还煞有其事的评论一番。
“恬希这孩子,怎么就看不明白呢。陈百万是花花公子,是不会真心实意地跟她结婚过一辈子的。唉,没钱可以赚,没有感情的婚姻就是坟墓啊!”
杜城洛颔首,正准备接话,帅不危抢了话头:“乐叔叔说得就是有道理!吕恬希要是能像干妈一样,找到乐叔叔您这样的男人,才会有幸福的!”
杜城洛无声地笑了。
怪不得乐蕴和会抱怨,帅不危的嘴确实甜,特别能哄人。乐有年夫妇偏爱帅不危,还是有缘故的。
别看乐蕴和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明摆着他们夫妇对帅不危更宽容更随和,对乐蕴和则更严格。
“小危,你少巴结我爸妈!”乐蕴和一心想把帅不危赶走,又找不到理由,这会子终于找到了由头,踢了他一脚,说:“你嘴巴抹蜜了啊!就是想在我家白吃白喝白住是不是?想让我爸妈做你的免费保姆!”
“看你说的,是干妈非要我和凡凡住这里的。”帅不危委屈地说。
曹雨苏立刻现身做挡箭牌,说:“是我叫小危他们住在家里的,你搬出去住了,我们也挺寂寞的,有小危在,家里热闹些。”
说完,还拍了乐蕴和一下,“你在小危老家的时候,爷爷奶奶不也是特别偏爱你嘛。爷爷中风了都没说你一个字的不好,小危来家里住两天,有什么不可以?”
“就是,再说人家凡凡懂事,抢着跟你妈一起做家务。小和,你要向人家凡凡学习。”乐有年趁机教育乐蕴和。
乐有年和曹雨苏又开始男女混合双打,乐蕴和招架不住,摸着额头,沮丧地倒在沙发里。
真是冤孽啊!她到底是不是乐有年和曹雨苏的亲生女儿啊!
曲凡凡一直安静地听着他们聊天,偶尔会瞟杜城洛几眼。
昨晚之事,杜城洛表现得极为有绅士风度,令她颇有好感。她很好奇,这个男人的过往,和他内心的想法。
曹雨苏见乐蕴和靠在杜城洛身边,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你的脸受伤了?”曹雨苏指着自己的左脸,问杜城洛。
杜城洛摸了摸自己的左脸,说:“是的,不小心撞了一下。”
“这个位置要撞上,还挺难的。”帅不危阴阳怪气。
乐有年也煞有其事地看了一下,点头附和。
所有人都盯着杜城洛,赤裸裸的一点也不含蓄。
杜城洛被看得心里直发毛,坐立难安。
苏家的气场真怪,坐在这里就撒不了谎,好像一撒谎子就会长长似的。
“是是被人的吧!”看来,帅不危是一定要让杜城洛难堪。
杜城洛倒也坦然,点头说:“确实是被人打的,这事也不光彩,所以就没说实话。”
乐有年和曹雨苏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没再追问。可看他们的神情,又有点古怪。
杜城洛怕他们会想歪,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是个朋友,误会了我,一时冲动动了手。事后他也很后悔,所以我也很少谈起这件事。”
“爸,妈,是刘承泽啦!”乐蕴和终于没憋住,说:“他误会了城洛和恬希的关系,这才乱打人的。”
“哦,这怎么又跟恬希扯上关系了?”
乐蕴和又把杜城洛替吕恬希还了三十万债的事说了。
乐有年与曹雨苏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说实话,就一般人看来,男人会帮女人还债,还是三十万的债,十有八九是另有所图。
乐蕴和说他只是为了让员工有归属感,这话确实难以让人相信。
“恬希来我公司后,一直负责市场拓展和业务管理,仅这个职位的年薪就是五万,如果做得好,加上年底的提成和分红,一年至少有十万。恬希很有能力,她还承包了公司的广告工作。我公司一年的广告预算是一百万,她负责公司的广告推销,费用多不退少不补,我估算着她可以从中获得至少十万。”
杜城洛侃侃而谈,听得乐有年一愣一愣的。
“这样算下来,她一年至少可以从公司这里拿到二十万的收入。我查过她的工作记录,最长也只有两年,然后就会跳槽另谋高就。我替她还三十万,她就至少在要我公司待上三年。她是人才,留在公司的时间越长,对我越有利。基于以上考虑,我才决定替她还债的。”
乐有年怔怔,然后鼓掌叫好。
身为学者,经商是他的弱项。但身为聪明人,杜城洛的这笔账他还是看得明白的。
曹雨苏也连声赞叹:“果然是商场精英,不做赔本买卖。”
帅不危则瘪着嘴,冷哼一声:“无奸不商!”
“小危,你也是经商的。”乐蕴和提醒他。
“谁说的,我是学生,我还在读博呢。”
曲凡凡捂着嘴悄声笑道:“小危,那天你在公司总部训话的时候,不是自己说自己是商人吗?还说自己就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别跟你讲人情讲关系,你看的只是业绩。”
“曲凡凡!你站在谁那边啊!”帅不危恼羞成怒,拿起桌上的香蕉塞到曲凡凡的嘴里,不让她说话。
众人大笑,气氛立刻变得欢快起来。
难得乐蕴和回来,曹雨苏拉着她问东问西,不知不觉地问起她最近的日程安排。
乐蕴和不敢说自己一直在杜城洛那里,含含糊糊的只说自己在忙翻译,偶尔出书店看书,到图书馆查资料什么的。
帅不危又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怎么听刘承泽说,你一直在杜城洛那里啊,我还以为你们同居了!”
同居两个字就像炸弹,炸得乐有年的眼珠子都快要迸出来。
“爸,妈,我们没同居。是刘承泽啦,他打伤了城洛,非要坚持每天去城洛家当保姆,城洛被打我也有责任,我过意不去,就跟着承泽一起照顾城洛的。我们白天去,傍晚回,我还要弄翻译,没有同居!”
“城洛被打,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个是我鼓动承泽上去的,我骂他不是男人,承泽才受了刺激,打了城洛”
乐有年摇头,曹雨苏只觉得自家女儿“太有能耐”,佯装严肃地说了两句,并没有放在心上。
反而是杜城洛,饶有兴趣地看着乐蕴和,好像终于明白自己被打的真相,有点哭笑不得。
大家又聊了一会,乐蕴和见乐有年始终不开口留人吃饭,知道他们肯定是被帅不危收买了,只好自己主动留人。
“城洛,晚上在家里吃饭吧。”
“不行!今天是家庭日,晚点我要请干妈和乐叔叔一起出去吃,不适合有外人!”帅不危张牙舞爪地说:“杜总,不介意吧。”
杜城洛礼貌地点头,说:“不介意。我第一次拜访没有事先通过,影响了你们的生活作息时间,真不好意思。”杜城洛立刻起身告辞。
乐蕴和哎哎两声还想留他,乐有年扫了她一眼,乐蕴和只好乖乖闭嘴送客。
刚到楼下,杜城洛就不让她跟着。“回去吧,出来时间太长了,你父母会不高兴的。”
“对不起,我爸妈他们就是这样,喜欢管我。”木农爪亡。
“他们会让你出来租房子,已经是很开明了。”尽管这些在杜城洛的世界不算什么,但今天下午他算是见识了乐家的教女之严,便知道这不是件易事,“这样挺好的,有他们管着你,我放心。”
乐蕴和娇羞地擂了他一拳,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我的女朋友,当然有关系了。”杜城洛抓着她的小拳头,说:“这几天我住在会所,白天你还过来吗?”
乐蕴和挠头,刚才“同居”的事已经看出,乐有年和曹雨苏并不希望他们进展太快,如果再去会所,恐怕会让他们更加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