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蕴和凑过头去一看,原来是他们的合影,不以为然地说:“恬希过生日,我们一起拍照啊!”
“女人亲女人。成何体统!”
“只是亲亲脸,又没做什么,就是好玩嘛!”
“那他呢。”乐爷爷指着帅不危说:“这小子不是整天说要娶你吗?怎么当着你的面亲别的女人?”
“爷爷,刚才我不是说了嘛,就是好玩。”
“男人亲女人也有好玩的吗?”
乐蕴和哭丧着脸看乐有勤,希望他能帮忙说两句。
平时,乐蕴和就觉得自己跟乐有年有代沟,他像兵马俑似的根本不能沟通。
现在跟代沟深如马里亚纳海沟的爷爷谈论年轻人的生活。乐蕴和就是死了所有脑细胞也想不出沟通的方式。
乐有勤不但不帮乐蕴和,反而还训她:“爷爷病着,你态度好点。”
“哦。”乐蕴和只好装乖乖女,指着照片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当然,其中能不说的不说,能跳过的跳过,无非就是说过生日大家都很高兴,趁兴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没有别的意思。
乐爷爷这才满意点头,说:“我们乐家的人,向来有规有矩,特别是女孩,绝不做出格的事。”
“是的,爷爷。”木大厅技。
“你都是博士了,这些道理爷爷不说你也该懂。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该有礼节有规矩,做人也要大度斯文,不能没事就闹小孩子脾气!你这年龄。在你奶奶那个时代,早就做妈妈啦!”老爷子说到激动处,又拍着床板叫:“以前女人都不能上桌吃饭,现在你们不管男女都亲,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乐有勤赶紧安慰他,左右说了些公道话,没有再责备乐蕴和。
乐爷爷这才平复些许,喘着气摇头,说道:“都是被你妈妈惯的,拿着读书做理由,不肯结婚,唉!”
乐有勤见乐爷爷开始指责曹雨苏了。怕乐蕴和反应过激,冲着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点出去,缓和缓和。
“我口渴。”乐蕴和见状,立刻皱着眉头,可怜兮兮地说:“我听说爷爷来了就急着赶回来,连口水都没喝。”
“快去!”乐爷爷这才放乐蕴和出去。
曹雨苏在客厅焦虑不安,见她出来,赶紧问她:“爷爷说什么了?”
“妈,你快叫爸爸回来!爷爷和大伯合起伙逼我结婚呢!”乐蕴和瞟着房门小声嘀咕:“他们都说杜城洛好,可是我还没喜欢到要嫁他啊!妈,爸要是再不回来帮我挡着,我就离家出走!”
乐有年上课从不接,曹雨苏必须亲自去课堂上把他捉回来才行。“好好好,我现在马上去找你爸爸。”
乐蕴和猛灌了两口水,对着阳光深呼吸三次后。才有勇气重新走进房间见爷爷。
刚进去,就看见爷爷拿着她的,正津津有味地研究里的东西。
“爷爷,你怎么可以翻我的!”乐蕴和气归气,可不敢去抢,她站在床边跟着探头去看,只见爷爷正在翻她的照片。
幸亏帅不危拍的那些见不得人的照片她都删了,否则被爷爷看见,可以会气得昏厥不醒。
乐爷爷见照片没有其它问题,又翻回那张,仔细研究。
“你怎么趴在床上?有男人在你也这样随便?”
有时候,乐蕴和觉得爷爷可能从石头里榨出油来。
不过是一张三人合影,他只要多看一眼,就能发现新问题。
“不对,这不是在家里。你是在哪照的?”
乐蕴和在心里用力翻着白眼,可表面上还得乖乖的,赔着笑。
“爸,小和搬出去住了。”乐有勤见乐蕴和用拖字决,只笑不答,怕乐爷爷又会肝火上行,便替她回答:“搬出去有段时间了,跟吕恬希喏,就是这个女孩子一起租房子住。”
“啪!”乐爷爷又拍了一次床板,乐蕴和看着心疼,她真担心自家的床板会被老爷子拍断。
“放肆!你家是房子小得容不下你了,还是你爸妈虐待你了?还没结婚就跑出去租房子,成何体统!”
“又是成何体统,我们家哪这么多体统啊!”乐蕴和忍不住埋怨起来。
她声音很小,乐爷爷听不清,但乐有勤听得明白,狠狠地瞪她一眼,乐蕴和避开他的目光,低头不语。
“爷爷问你呢!怎么不回答?”乐爷爷也发觉乐蕴和太过沉默,知道她在消极抵抗,说:“难道你要我叫你爸爸拿棍子打你,你才会乖。”
“爷爷,大伯不是说了吗,我是跟同学租房子住,我都二十五了,也该出去独立生活,这样才能锻炼自己。”
“要锻炼有很多机会,犯得着出去租房子?”乐爷爷说:“从今天起,搬回来!不许再出去住了。”
乐蕴和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有人身自由的。”
“自由?让你住在家里就不自由了?以前旧社会的女人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你们现在又是读书又是工作,整天在外面溜达,还嫌不自由!”
“爷爷,你说的都是老黄历了!”
“老黄历了又怎么样,我们乐家的姑娘就不能这么随便。跟别人住在外面,没有大人管着,成何体统。你看看这照片,男女不分,见谁都亲!这要是让你未来的婆家看到了,还了得?”
乐蕴和张张嘴,放弃自辩。
这都哪跟哪的事,从照片说到租房子,又从自由说回到照片,反正不管说什么,她都是离经叛道的不符合乐家家规的女孩。
乐蕴和思忖着,搬回来住几天,等爷爷一走,她又可以搬出去。天高皇帝远的,只要爷爷不在自家住,她就不用担心。
“哦,我今天就搬回来。”乐蕴和服软。
乐爷爷满意地点头,退出照片后,在乐有勤的帮助下,进入了乐蕴和的微信。
乐蕴和哭笑不得地看着乐有勤,他还是校长呢,在这个时候为了做孝子,做出了偷窥他人隐私的事。
更令乐蕴和觉得可悲的是,他们连偷窥都懒得费心,直接当着她的面检查她的,这感觉不亚于被人脱光了衣服扔到市中心去裸跑。
“这个吕恬希啊!人品不好。”看了大半天,乐爷爷得出总结:“你看看她在微信群里说的话,白天忙工作没空搭理人,到了晚上就说好无聊好空闲,还有自拍照,穿这么少!这女孩真是没家教!”
乐蕴和耸耸肩,心中腹诽:“幸亏恬希不是你孙女。”
乐爷爷又看了一会,突然指着朋友圈里的一张照片说:“这是谁?帅不危的女朋友吗?”
乐蕴和被招过去鉴定身份。
“嗯,她叫曲凡凡,是小危在老家相亲的对象。”
“不错,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特别有气质。”难得乐爷爷夸人。
乐蕴和无所谓地嗯了一声,本以为爷爷会就此换一个话题,谁知他对曲凡凡和帅不危产生了兴趣。“小和,帅不危会娶她吗?”
“不知道,他们还在接触中。如果感觉到了,应该会结吧。”不知道为什么,说这些的时候,乐蕴和心里觉得怪怪的。
“这小子不是一直在追你吗?”
乐蕴和最终没有忍住,翻了个白眼。
乐有勤看见了,又瞪她,然后替她说了。
“小和只把帅不危当弟弟呢,爸,你别忘了,小和正在跟杜城洛谈恋爱呢。”
“是哦是哦,看我这记性!”一提到杜城洛,乐爷爷明显心情很好,他拍着大腿说:“我都忘了你安排相亲的事!嗯,现在挺好的,小和跟杜城洛,帅不危也有了女朋友,哈哈,他们一起出生的,说不定还能一起摆酒席呢。”
“是的,爸,所以您要养好身体,别到时候摆酒席的时候您病了,就麻烦了。”乐有勤一边说,一边冲着乐蕴和使眼色。
乐蕴和无奈,只好上前附和。“爷爷,您就乖乖吃药,好好躺着休息,别总是操心那些有的没的。”
“有你这个孩子,我能不操心?都二十五岁了,才刚谈恋爱!你看看你堂哥,小孩都有了!”
“堂哥都三十多岁了,有小孩很正常的。”
“那你就不能正常点?”
乐蕴和立刻反击:“杜城洛也三十多岁了,你看他不是没结婚。他这么不正常,你们怎么还逼着我跟他好呢!”
“你这孩子!越大越没规矩!一点都不能理解大人的心。”乐爷爷又气得咳嗽起来,“叫你结婚有错吗?难道你做了老尼姑我们乐家就脸上有光了?”
“到一边去,看你把爷爷气的。”乐有勤赶紧把乐蕴和推开,一边帮乐爷爷顺气,一边劝他别生气。
这时,乐有年回来了。满头大汗的,连鞋也没穿就进来了。
“爸,您没事吧!”乐有年扫了乐蕴和一眼,悄声问她:“你又惹爷爷生气了?”
“没”
“还不快出去!每次爷爷一看到你都要生病。”乐有年假装生气,把乐蕴和赶出去后,和乐有勤陪着乐爷爷在房间里说话。
乐蕴和愁眉苦脸地看着曹雨苏,母女俩面面相觑,忐忑不安。
半个小时过去了,乐有年出来。
“老乐,怎么样?”曹雨苏被乐蕴和推来问情况。
乐有年干咳两声,说:“爸爸打算在家里住些日子,说是要监督小和找男朋友”
“啊!”乐蕴和一声惨叫,瘫倒在沙发上。
曹雨苏也好不到哪去,孝敬老人是天经地义的,但乐爷爷说要监督乐蕴和找男朋友,这事就玄乎了。
“老乐,这事”
“这事没得商量。”乐有年叹气:“小和也要搬回家住,好在她要上课,整天泡图书馆,倒也没什么,就是辛苦你了。”
“妈呢?”乐爷爷来家里住了,乐奶奶何去何从。
“妈舍不得曾孙子,住在大哥家不肯过来。”乐有年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曹雨苏还是安慰自己,他拍着曹雨苏的背,说:“妈不在,爸爸也住不了几天的。先忍忍,等爸消了气,他自然就会回大哥那去,不会再找小和的麻烦。”
曹雨苏只能答应,说:“那我去买个简易床放在书房,让小和睡。”
“还有叫小危今晚来家里吃饭。”乐有年尴尬地笑道:“让他把曲凡凡也叫来。”
曹雨苏晕了,问:“为什么要叫曲凡凡?”
“爸爸说想看看小危的女朋友,说她一看就很有修养,应该多来家里坐坐,让小和学习学习。”
曹雨苏也翻白眼。
乐有年提醒她:“当着爸的面你可别翻!刚刚小和在里面翻白眼,差点没把爸气死。”
“知道了,我去打电话。”
曹雨苏同情地看着乐蕴和,她已经躲进了书房,像死人一般往地上一躺,唉声叹气。
“小和,刚刚你爸说的你都听见了,快给小危打电话吧。”
“妈,我要是不谈男朋友,爷爷是不是就不搬走?”
曹雨苏点头。
“你爷爷说话向来不说全,喜欢别人去猜。不过我想这次他算是说得很明白了,你不跟杜城洛确定下关系来,他是不会走的。”
“哦”乐蕴和见再无转寰余地,只好给帅不危打电话,要他晚上带曲凡凡来家里吃饭,顺便去吕恬希那把她的电脑带回来,再买张简易床。
交待完了,乐蕴和以到图书馆看书为理由溜了出去。
她就纳闷了,杜城洛怎么就这么讨老人喜欢,不但乐有勤替他说话,就连爷爷也一边倒地帮他。
乐蕴和在图书馆一直挨到了晚饭时间,才匆匆往回赶。
在楼下,遇到了帅不危和曲凡凡。
几天没见,曲凡凡瘦了许多,脸也变尖,我见犹怜。
乐蕴和看见了,都愣住了。“凡凡,你病了?”
“没没有。”曲凡凡双手拘谨地放在前面,十指交叉,勉强笑道:“住宾馆不习惯而已。”
“五星级宾馆还不习惯?那可是比家还舒服的地方。”帅不危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了两句,曲凡凡就像冬天的寒号鸟似的,立刻噤声。
乐蕴和犹疑地瞅着他们两个,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个名堂来。
正准备上楼,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和。”
乐蕴和回头一看,是杜城洛。这回他什么都没带,按照乐有年上次要求的那样,空手来。
“你怎么来了?”乐蕴和还在气艾以欣的事,对他也没好脸色,见他没人事似的,心里更加不舒服。
“是乐校长叫我来家里吃饭。”杜城洛说:“说是爷爷点明要见我。”
“我爷爷为什么要见你啊!”乐蕴和气得大叫。
帅不危见了,把乐蕴和拉到一边,跟她咬耳朵。“小和,你不如假装跟杜城洛和好,等你爷爷搬回你大伯家,你再跟他翻脸。”
“这怎么行!”乐蕴和不同意:“你以为说好就能好,说翻脸就能马上翻脸的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让你爷爷天天住在你家。你信不信,你跟杜城洛掰了,你大伯和你爷爷明天就能弄五、六十个男人放在你家,逼你结婚。”
乐蕴和犹豫了,帅不危的话有道理,她不得认真思考一下。
乐爷爷生性古板传统,就连帅不危这样的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乐有年和乐有勤都是孝子,为哄乐爷爷高兴,当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再说,你跟杜城洛也没彻底闹翻。他为了见你,请你大伯做中间人,你要是不跟他和好,那不是不给你大伯面子?”帅不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得头头是道。
乐蕴和用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纠结得肠子都可以打成蝴蝶结。过了好一会,她才说:“我不会装”
“你不用装,你只需要表现得热情一点就行了。”帅不危说:“杜城洛会装的。”
乐蕴和咳嗽两声,原地做了个太极的动作,气沉丹田之后,昂起头来到杜城洛面前,拽着他先上楼。
帅不危知道她想私下跟杜城洛说话,带着曲凡凡在楼下等了十几分钟,才上去。
“那个我还在生你的气。”乐蕴和说话也不拐弯,“你不应该去找我大伯,惹得我爷爷来找我麻烦。”
“对不起,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只有这样,他才能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