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心收拾了一下走出房间,趾高气昂得站到二楼的楼梯口,看着鸠占鹊巢的母女俩一步步走进她家的客厅。 客厅没有铺设浅色的地摊,但是昭心看得到她们脚底板留下的,肮脏的、市侩的,充满着算计的脚印。 Take trol,昭心暗暗道。 面对一场注定自己是赢家的较量,昭心不断得在说服自己,要将姿态放得好一些。 然而,前提是这个填空的小三没有挺着肚子...... 昭心被杀得有些措手不及:“你,你怀孕了?” 阮林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抬头扫了一眼这个看着就很聪明的继女,微微一笑:“你是昭心吧?哎呀,长得可真漂亮。没错,阿姨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弟弟,四个多月了。” “......”昭心花了两分钟的时间提醒自己镇定,然而提醒了再提醒,就差用手抽自己耳光了,昭心还是没忍住,问出声来:“你做羊水穿刺了吗?能证明这个崽子是昭伍新的吗?” “......”攻击力这么强,知识面这么广,阮林林也是没料到。 圈子里都说秋珍养的女儿跟她一样,秀外慧中、浪漫多情。不说话的时候乖巧可人,说话的时候嘴甜如蜜,虽然是三代单传的女孩子,但哄得老一辈十分宠爱她。 按理说,第一次见面,她心里就是再不痛快,装也要装一下的。 阮健云听得十分恼火,抬起头,张开鼻孔,对准楼上的昭心架起了大炮:“昭心,你的嘴好脏啊。我妈怀的孩子是昭叔叔唯一的儿子,也是我的弟弟。名字都取好了,叫昭荣。” 唯一的儿子...... 昭心似乎明白了过来,为什么这个样貌平平还带着拖油瓶的小三能填补她妈妈的空缺。 靠的不是脸和身材,也不是家底和手腕,是蟑螂一般的繁殖力...... 瞧昭心一脸怕了的样子,阮健云继续警告道:“医生说了,我妈年纪大了,生小孩很危险的。自己不能生气,也不能被人气着。如果你再对着我妈说脏话,我马上打电话告诉昭叔叔。” 昭心睁大了眼睛,眼皮一眨不眨得看着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说什么脏话了? 她就问了一下实情怎么了? 还有,她妈能生是她妈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得瑟什么呀? 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得走下来,昭心脸上带着刺骨的冷笑,蹦蹦跳跳得走到她们跟前。 既然已经指控她张口彪脏话了,昭心就不藏着掖着了,好好秀了一段新鲜出炉的继女大绕普: “yo, yo,一而二,二而三。” “在我家的客厅里看小三。” “见过小三丑,” “见过小三臭,” “没见过小三丑又臭。” “看过小三瘦,” “看过小三美,” “没看过小三带跑腿。” “你以为你是谁?” “Oh,天上打的雷?” “你以为你是谁?” “Oh,地下飘的鬼?” “我不是小白兔,” “看小三不会吐。” “我不是小老鼠,” “看小三不中暑。” “敢对我劈头,我让你没头。” “敢对我劈脸,我让你没脸。” “还阿姨,” “阿姨你个皮。” “还弟弟,” “弟弟你个屁。” “hey, 今天我们就站在这儿,敞开大门说亮话。” “不要以为怀个小崽子,传到外面变佳话。” “看清楚TM你是谁,再跟我说话。” “TM周围大妈都知道,你是个笑话。” 一段震惊耳膜的绕普结束了,昭心甩了甩自己乌黑的秀发,仰着她骄傲的头颅,一脸轻蔑得走出了家门。 正在角落里收拾东西的樊妈想笑不能笑,于是,干错利落得鼓了个掌。 “......” “......” 听过人骂她小三,但没听过人一边唱着绕普一边骂她小三。 阮林林听了之后直接一口气堵在气管里,上不窜,下不排,抱着肚子咳了半天才咳出来这口闷气。 阮健云气得直跺脚,嚷嚷道:“我打电话告诉昭叔叔!” “你告什么呀?昭伍新是信你的话,还是更信他女儿的话?”阮林林的脸色有些发白,嘴唇也有些发灰,说出来的话却是血淋淋的十分鲜艳:“健云啊,你先忍一忍。等弟弟生下来,妈妈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可是我不想忍啊。”阮健云还是一脸不甘得看着昭心远去的背影。 除了不甘心,阮健云的心里,还滋生了一种旁人无法体会的兴奋。 就像肚子里烧了一锅滚烫的开水,沸腾着,翻滚着,终于有了热度和力量去冲破锅盖。 在学校里众星拱月的那个昭心,趾高气昂得好像看不起任何人的昭心,就是现在的这个锅盖。 ~~~ 昭心没吃晚饭,空着肚子去了她漂泊在外的根据地:纹身少女李薇薇的公寓。 为着上学方便的关系,李薇薇一家在鼓楼的某个大厦里买了一套公寓。原本指望李薇薇能够在公寓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谁想到,纹身少女实在争气,直接将公寓升级成了游戏厅。 防盗门一打开,各种游戏配乐就像bgm一样伴着昭心走进客厅。 李薇薇正抱着一桶炸鸡坐在沙发上,满嘴是油得看了她一眼,嘟囔道:“你又来蹭我晚饭!” “不行吗?”昭心径自走进厨房,先烧了一锅开水,然后剁了一根胡萝卜和一块盐水火腿,准备给自己煮一碗材料丰富的辛拉面。 “行,行。”李薇薇巴望着看了厨房一眼,提示道:“记得多下一份,我也要!” 两大碗辛拉面上了餐桌,昭心不习惯用别人的筷子,拆了一双一次性筷子,抱着碗在角落里吃了起来。 李薇薇也共享出了她的全家桶,一边喝着辛拉面的汤,一边问昭心:“你准备上哪个高中啊?” 昭心不吭声,抱着她的面碗仰头喝了一口。 “我听姑姑说,南外今年普招还是四十个人,我们班能上的估计就韩禹了。你啊,剑桥班和IB班又没去考,估计只能上统招的学校了。” 李薇薇的姑姑是江苏省教育厅的干部,比秋阳那个建邺区教育局的小科员,知道得要多得多。 昭心还是不吭声,抱着她的面碗吃个没停,好像饿得讲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沉默的时间久了点,李薇薇察觉到昭心身上的不对劲。 “怎么啦?你爸和你妈又吵架啦?”能让少女昭心糟心的事情,只有她不可说的爸爸和不能说的妈妈。 昭心搁下面碗,嘴还来不及擦一下,眼泪水就“哗哗”得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她忍了几天了,自从知道爸妈要签离婚协议的那天起,泪水就冻在她了的泪腺里,迟迟淌不出来。今天憋了一肚子火,原本都憋下去了。谁知道呢,还是没控制好情绪,竟然连粗心的李薇薇都发现了。 李薇薇瞬间就怔住了:“我的心,到底怎么拉?” “他们今天签字离婚了。”眼泪水撒了一脸,昭心哭着哭着,不仅哭红了一双眼睛,嗓子也跟着变成了破落嗓:“TM散伙饭都没办一桌啊。” 李薇薇长长得叹了口气,拍了拍基友的肩膀,安慰道:“这样也好,没有父母的帮助,坦坦荡荡上马路。自学加减乘除和算数,同样发财致富找出路。” 昭心瞬间停止了啜泣,擦了一把泪水和鼻涕,质问李薇薇道:“好好说话不行吗?干嘛学我唱绕普。” “.......”搞得好像绕普是她发明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