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少欢点了点头,语气有些低落,“正是,听说大将军拼命反击,击伤了韩道琥,这使得韩氏一族极为愤怒,将所有被抓的兄弟全部杀了。”
陈四林道:“又是一个版本了,之前我还听说过左恽死在了城外或是城内各处。”
于少欢道:“我也是逃出来之后在路边听人说的,实际上并未亲眼所见。”
陈四林点头道:想来也是如此,左恽之死被传得五花八门,除了击伤韩道琥之外,也不知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陈四林口里说着,心里却有些庆幸,原本他也存着投靠左大将军的心思,但是还在犹豫的时候,左恽就死了。
陈四林认为如果自己投靠了左恽,跟于少欢一定是不一样的,凭他的本事,定能成为大将军的心腹,韩氏一族高手众多,一旦恼怒出手,估计小头目以上的都跑不掉。
陈四林这个时候已经自动将于少欢当成小头目麾下的小喽啰了,以至于韩阀的人都没有重视他,也没有费力去找他。
“于兄弟放心吧,朝廷已经下了明令,左恽余党既往不咎,只是刺史韩道琥擅自通缉追捕而已,现如今韩道琥已经离去,你已经是良民了。”接着话锋一转,“既然这些都没问题了,今日便先跟我一起上衡山,来日我们一起去洞庭湖参加钟洛老英雄的六十六岁寿宴,若不是韩道琥滚蛋了,这寿宴还真开不起来,于兄弟不是哥哥瞧不起你,凭你的身份,还真不一定能进得门去,不过还好有我在,你尽管跟着我,放心吧。”
于少欢压根就不想去参加什么寿宴,只是想摆脱陈四林而已,即便是去参加寿宴,眼前这个身材矮粗,面皮发黑,身后还背了一个比他自己高好多的大叉子的人,也实在是不像一个所谓的有身份的人,更何况有身份的人不会连杀一头野猪的功劳都据为己有,并拿来吹嘘……
于少欢尚未再次开口推脱,陈四林便哈哈一笑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哥哥带你去见识一下咱们荆州的大人物,那些人都回来了,我先去招呼一下他们,回头咱们兄弟再聊。”说罢,便去整理陆续归来的乡民。
于少欢与人相处的经验不多,不知道跟陈四林这等人打交道时,最正确的做法,便是在他跟你说话之初,不去理他直接走了,若是像于少欢这般客客气气的找理由拒绝,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脸皮薄的那个人。
于少欢就是那个脸皮薄的,因此他现在站在那里进退两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纠结了好久,还是不好意思不告而别。
看着被一群拿着铁锨棍棒的乡民围住的陈四林,于少欢心道:那便随他去看看,见势不妙,立刻跑路便是。想定便不再犹豫,只等陈四林准备好,就一同上路。
于少欢没意识到是,去年被卷进左恽的造反时,他也是这般想的。
没用上半刻,陈四林便整理完了村民,大概五六十人,这就是他在衡山立足的本钱。
冲着于少欢一挥手,陈四林背着他的大托天叉,带着众人向河西走去,他没有忘记刚刚承诺过村民,走之前去南定县教训一番北人。
南定县实际上连个城墙都没有,县民住的很散,陈四林便在边缘处随便找了几户人家,冲进去将男主人拉出来一顿揍,趁着邻居们去叫人的功夫,带着趾高气昂的众人扬长而去。
刚刚化身为土匪的村民颇有一种我已经走向幸福人生,看昔日仇人仍在苦苦挣扎的优越感,整支队伍的凝聚力一下子增强了。
陈四林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穿林前行,被杂草覆盖的林间小路已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但陈四林脚步飞快,没有任何迟疑,显然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了。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洒落,照在托天叉的铜箍上,一闪一闪的极为晃眼,晃得跟在他身后的于少欢极为难受。
于少欢便想捡一根棍子,跟着陈四林并行一起开路,躲开这闪亮的铜箍,没想到却被人抢先了。
“大当家,咱几时能到寨子。”说话的人叫做铁东地,是一个长得憨憨的青年,因为家在村子的最东边而被取名为东地,于少欢曾帮他家修过的一把铁锨,现在被他背在背上,就在不久前,于少欢亲眼看见他不顾老母的苦苦哀求,跟着陈四林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四林训斥道:“不要多说话,省点力气,我不用你帮忙开路,你跟着我就行,就凭你们的脚力,差不多要走到晚上。”
铁东地有些憨厚的笑了笑:“没事,我有的是力气。”说完也不再多说话,在前面不断地劈开杂草树枝,队伍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