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一截剑刃飞出,所有人都没看到,刀剑相交时,一抹暗色黄芒闪过刀锋,就如杨项当日在庭内试刀一样。
一刀过后,于少欢收刀后跳,半跪在地上。
在刀剑相交的时候,姜且的长枪便到了,当时看是很没用的一招,但是现在却成功了掩护了于少欢。
横枪站在于少欢身前,姜且听到他细如蚊鸣的声音,“我脱力了。”
面上不露丝毫声色,姜且盯着狼狈的陆景礼哈哈笑道:“如何啊陆兄,我兄弟只用了三成力,而我都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现在怎么说。”
陆景礼看着手中原本的四尺青锋,现在算上剑柄也不过一尺,心里泛上了一股寒意。于少欢怎么捕捉到他的剑,已不是他思量的重点,他只是想知道,他的宝剑是如何断的。
陆景礼的剑是在他筑基完成之后,陆江浔送与他的,乃是向铸剑大师陈大师特意订制而成的。他还能清楚得记得十三岁那年,陆江浔将他带到了九江城外的一个山庄,一个干瘦的老头摸遍了他全身的骨骼之后,用了两年零七个月,铸成了这柄剑,取名为明华。
剑成之时陆景礼才十六岁,当时他还嫌弃这剑不合适,用着不顺手,哪知随着他身子的不断拔高,剑与他的契合也越来越完美,等到他的身材完全长成,明华剑已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最忠实可靠的那部分,那时他才知道,陈大师的摸骨是何等的神技。
在之后的几年中,明华剑陪他走过了南雍八州的六州,剑下的断刃、残肢、亡魂不知有多少,提起陆二公子就都会想到那所向披靡的神剑。
现在,它死了,就如往日里被它破坏的凡铁一般,就那么断了,断口处崩坏了裂口,晃眼的毛刺,显示出它临终前经历的何等可怕的场面,这不是被削断的,这是被一股大力生生砸断的,无论它生前经历过多少次残酷的战斗、细致的保养、温柔的爱抚;无论它生前多么被人视如珍宝;无论他的主人有多么希望明华此名能传承万代,在面对更高一级的神兵时,它都与其他凡铁无异,一样脆弱不堪。
出乎姜且的意料,陆景礼没有发狂,没有嘲笑,也没有威胁,只有出人意料的平静。
“用刀的,可否报上姓名。”
姜且嗤之以鼻,“我叫王二,他是王一,你信与不信,这便是我们的名字了。”
陆景礼没有理会姜且,只是看着于少欢。
于少欢本想顺着姜且的话应下来,但是不知怎地,或许是脱力的让他有些恶心,王一的名字被堵在了喉咙,说不出口。
“我便是夺命三叉陈四林”,“在下贺新郎”……于少欢此时才发觉,能在敌人面前喊出自己的名号是一件多么有勇气多么自信的事。
“混子。”脑中的所有的声音最后都混成了魏霄的这两个字,于少欢霍然起身,手中刀子一挑。斜插在地上的明华断剑便向着陆景礼飞去。
“在下于少欢!”
陆景礼抬手抓住了飞来的断剑,手掌瞬间被染红,他却浑然不觉,“多谢还剑。”陆景礼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此事是你我之事,与陆家无关,你尽可放心,我不会对陆家任何人提起你的名字。”
说罢,陆景礼居然对着于少欢略一拱手,就这样手持断剑,头也不会的离去了。
姜且沉默了好久,方才开口道:“我刚刚那句王一、王二,是不是特别没有水平。”
于少欢摇了摇头,“若是你我位置互换,想来我也会这么说的。”
姜且撇了撇嘴,终是长叹一声,颓然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