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会儿,清然早已看明白。她知道天策心底的愤怒,这事若非是太过巧合,那么就必定是阮天浩故意为之。无论是什么原因,她都不愿意去凑这个热闹了。人生大事上,她不想自己和天策心底留有遗憾。一直没有做声的清然,起身说道:“爹、娘,既然天浩和郡主选定了下月初一,不妨我和天策的婚事延期吧?”
“清然”阮天策惊讶地望向清然。延期的念头他不是没有,之所以不说口,就是怕清然不高兴,没想到她倒先提出来。只是,这样太委屈清然。
“没关系,郡主身为王爷独女,身份贵重,若是那日我们也凑热闹,只怕王爷和郡主面子上不好看,若是因此连累了府邸就不好了。”清然识大体地说着,“何况,天策,你与我之间,又何尝会在乎那样一个形式?”
“好孩子,难为你了!”阮忠语带赞赏地说着,“你放心,我和你们娘会重新为你们选一个好日子!”
阮天策傲娇地瞥一眼一旁的阮天浩,说:“说的也是,有没有那个仪式,我们之间的感情都是坚不可摧的。不妨将仪式让给更需要的人!”
这话里话外的讽刺,阮天浩不是听不懂,但他一脸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不悦。反而恭敬地起身,看着他们说:“如此,小弟便代郡主谢过大哥与嫂子的成全。”
好好的一顿饭到最后有些不欢而散的味道,对于天浩和曼绮的婚事,阮忠并没有表现得太过高兴。想他阮府从来也不是靠巴结所谓的权贵而在大朗王朝立足的,更不用说,那个平南王和他素来还有一些不合。当然,到底是儿子的大喜之事,阮忠临走时,仍不忘吩咐蒋氏,要和孙氏一起好好操办这件大事。
阮忠一走,阮天策便也携清然离席,不多时阮天浩也离开。正厅内,只剩下蒋氏和孙氏两个女人。蒋氏看着孙氏,关切地问:“这场亲事,妹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但凡是我能做主的,都会尽心协助妹妹,若是我不能做主的,也会去求老爷应允。再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大喜事,妹妹莫要和我客气。”
“有姐姐这句话,妹妹自然不会客气。”孙氏脸上扬起一抹得意来,“只是,姐姐心底不好受吧?本该是天策的大喜之日,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浩儿的。其实,这都是命,我们浩儿娶的尊贵的郡主,而那清然据我所知,不过是一个孤儿,说来说去,还真是配不上天策!”
蒋氏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她淡然地说:“你我都是过来人,应该知晓这夫妻之间日子过得是否舒心,原不在身份地位,重要的只是两个人能不能相濡以沫过一生罢了!郡主的确是千尊万贵,然而,却不如清然更适合天策。”顿一顿,她不给孙氏继续说话的机会,“好了,既然你没什么要求,我便先行一步。若是想起了什么,日后差人来说一声就是。”
看着蒋氏离去的背影,孙氏脸上的笑意消弭殆尽,她重重一掌拍在桌上,低声骂道:“蒋氏,你以为你有着正妻的名分,就能高于我吗?等到浩儿大婚之后,他便是王爷的女婿!日后,浩儿的身份岂是阮天策可以比拟的?你再怎么傲气,见了我的儿媳,也不得不行礼!”
而离开正厅之后,阮天策牵着清然的手,正往竹院的方向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阮天策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一丝腻烦,他低声对清然说:“来者不善,你先回房等我。”
清然不用回头,听脚步声就知道身后是何人,难得顺从地点头:“好,那你早些回来。”
看着清然离开,阮天策眼底的柔情褪去,取而代之的一片森冷。那脚步声停在他身后两米处,阮天策转过身去,唤道:“天浩,别来无恙。”
“大哥,方才不是才见过面?”阮天浩保持着他一贯的笑容。
阮天策哼一声,道:“天浩,你我见面,还有必要如此虚与委蛇吗?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找到我,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阮天浩一揖到底,随即起身,说:“大哥,多年来,你一直误会于我,但我不会怪你。只是今日,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所以我很正式地向你道歉!此次对你和嫂子的得罪,还望大哥能体谅。曼绮贵为郡主,许多事情,我也是有无可奈何之处的!”
“不用说什么道歉不道歉的话,关于这件事,清然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没什么好介意的。”阮天策丝毫不见松软。
阮天浩问:“既如此,不知做弟弟是何处得罪了大哥?以至于大哥在听说了我的亲事之后,表现得如此不悦。”
阮天策冷哼一声:“谈不上不悦,只是看不上你。”阮天策向来是毒舌,但凡是他不喜欢的人,说话是从来不留余地的。而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又向来是他所看不上的。从小到大,一直如此。有时候,阮天策非常不明白,夜离是如何觉得这样的人还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