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深夏有些答非所问,至于崔曲静的问题,慕深夏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最好的回答,才会不伤害到崔曲静。
犹豫间,慕深夏放下手机,捂着听筒,对陆忍冬无声的说道:“崔曲静。”
陆忍冬从容的走上前,从慕深夏手里接过了手机:“我来说。”
陆忍冬捏着手机,也没有背对着慕深夏,当着她的面,一直看着慕深夏的眼睛:“你好,崔小姐,我是陆忍冬。”
那头的崔曲静愣了一下,随着慕深夏的沉默,她的心已经抬了起来。
“我想有些事情,你之后通过别的渠道也能了解到。所以我现在也不准备隐瞒你什么,何柳他确实是出了点事情。”陆忍冬语气很平稳,也很有力量。
慕深夏一直看着他。
崔曲静先前一直没有得到答案,其实心里面还是有些侥幸的,现在忽然之间得到了答案,她恍惚了一下,才苦涩的问道:“他人怎么样了?”
“还不清楚,还躺在手术室里面。”
明明是很惊险的情况,却被陆忍冬说的这么的云淡风轻。
陆忍冬又说了几句话,才挂了点哈,把手机还给慕深夏,手压在慕深夏头顶,揉了揉慕深夏的头发。
像是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一段时间的嫌隙,像是他们最初认识的那段时间。他的眼神那么的温柔,里头是化开了的一泓湖水:“别太担心了,一切有我,不会有事的。”
慕深夏真的是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折腾的慌了心神,听到陆忍冬这么说,她好像真的心里面安定了许多似的,抬眸,外公去世以来,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陆忍冬,微微卷了卷嘴角:“谢谢你。”
会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孟君祎还在沉默的站着,奇怪的是,明明熊夭夭的病房就在不远处,可是他们几个人竟然一个都没有去守着陪着。只是眼神会偶尔扫过去。
崔曲静很快就出现在医院走廊里,她身上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头发有些凌乱,带着未干的水汽,脸上也是清寡的,一副刚刚卸了妆洗漱了的样子。
她的人来的很匆忙,但她的表情很冷静,看到慕深夏之后,她问了一句:“还没出来吗?”
慕深夏摇了摇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这样的感觉,真的太难熬了,慕深夏甚至想到,上一次,她就是这么守在这里。彻底的失去了外公的,这样的感觉一来,好像越发的难以熬下去了。
崔曲静有些失魂落魄,她的声音很轻:“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施绑架了夭夭,还打算”慕深夏说道这里之后,停顿了一下,没有接着这句话说,“应该是何柳出现了,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但是具体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现在也不清楚,我们赶到的时候,夭夭和他都躺在血泊里面。”
“那夭夭呢?她没事吧?”崔曲静问道。
慕深夏能听出来,她的声音里面是真的带着关心的,她突然觉得有些难过,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太折磨人了,崔曲静明明这么优秀,又善良的一个女孩子,都没办法得偿所愿,她们每一个人都走的这么跌跌撞撞。
“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医生说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现在还在昏迷当中。”慕深夏说道。
崔曲静松了口气,但是忽然之间又变了脸色,她比来的时候,脸色更加的灰白:“深夏,你说我比夭夭,到底差在了哪里?难道夭夭对他来说就那么重要吗?重要的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他这是在糟践我的真心吗?”
她瞪大了眼睛望着慕深夏。似乎想要慕深夏给她一个答案。
慕深夏觉得这样的场面有些残忍,但她并没有选择逃避,她对上崔曲静的眼睛说道:“曲静,你不知道我们找到夭夭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的,要是你看到了的话,你也会做跟何柳一样的事情,因为你们都是打从心底里正义又勇敢善良的人。”
“是这样的原因吗?”崔曲静这句只是自言自语了。
她知道肯定不只是这样的原因,但是她也确实被慕深夏的话给安慰到了。心里面对于这样的答案也更能接受,但是从慕深夏话里面的痛苦听来,她就算是没有见到,也大概是能想到一些熊夭夭的惨烈。
手术室灯熄灭的那一刻,慕深夏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连陆忍冬和孟君祎都聚集了过去。
里头的医生鱼贯而出,何柳也被推了出来。
医生开口说道:“病人有多处骨折,但是幸好没有伤到内脏,加上失血过多,不过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可以转到普通病房里面去了。”
像是听到了赦免,慕深夏心里面忽然轻松了下来,她注意到每个人脸上都多多少少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何柳很快就被送到单人病房里面去了,崔曲静跟到了门口,却没有往里面走。
就在慕深夏狐疑的时候,崔曲静笑着跟慕深夏说道:“知道他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跟家人说我是出来买东西的,在外头呆不了太久,就不进去了。”
慕深夏看出了她的犹豫和胆怯,因为崔曲静跟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是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何柳的。
慕深夏甚至往旁边挪了一下,方便崔曲静把他看的更清楚。
崔曲静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她走前又交代了一声:“你们照顾好他就行,我先走了,等他醒了,别告诉他我来过了,毕竟我们俩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分手的时候也闹的不算愉快。”
她明明笑着,慕深夏却觉得太难过了。
终究是何柳辜负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孩。
“是他配不上你,曲静,你真的值得更好的人。你以后一定会幸福的。”慕深夏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
除了这个拥抱,慕深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崔曲静走的时候,比来的时候更加的决绝,她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慕深夏的视线里。她不知道崔曲静离开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大概也是释怀了的吧。
每个男人都是一样,都只能看到自己得不到的,拼命的在心里面把那一颗砂砾磨成了珍珠,却不能看到你身后,望着你的那个人为你流了多少的眼泪。
万籁俱静的时刻,慕深夏趴在病床边,她的手一直握着熊夭夭的手,熊夭夭的手很冷,她给她搓了一会,热了起来,但是很快的又凉了下去。
陆忍冬和孟君祎两个人都不见了,慕深夏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去了哪里,他们也许说了,慕深夏没有注意到,也许没说,慕深夏也没问。
陆忍冬其实哪也没去,他陪着孟君祎坐在医院外头的木质长椅上,看着身边的孟君祎抽烟。
晚上,有灯光零星的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来,人脸都看不太清晰了。
陆忍冬始终看着前方,忽然开口说道:“你是真的决定了?”
“嗯,决定了,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忍冬,你们之前告诉我,忍忍,事情按照计划一步一步的来,最后肯定可以的,但是忍冬,你不是我,你告诉我,夭夭一次又一次的躺在医院里,我要怎么忍呢?”孟君祎声音里面带着颤抖,他又深吸了几口烟,然后缓缓的突出一圈烟雾来。
陆忍冬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
“忍冬,咱们这样的人,从小就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东西,这样的日子过的虽然不说是有滋有味,但是谁也不能说咱们这日子过的不好。可是现在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呢?我连我爱的人都保护不好,我甚至没有办法让她知道,我爱的人是她。”
“上次是我们幸运,找到她很及时,所以把她救了回来,可是代价是她失忆了,这次又是我们幸运,虽然去的晚了,可是她还没什么大事,可是我真的很厌恶这样的自己,我甚至根本不知道她那一刻发生了什么,到底有多么的绝望,我连何柳都比不上。他能不管不顾的为了她命都豁出去不要了,我呢?我能做什么?我只能像是一个废物一下,忍耐,忍耐!”
“妈的,这样的日子,老子过不下去了,老子不乐意了。”孟君祎突然之间爆了粗口,发狠的把手里的烟头捻灭。
陆忍冬轻笑,拍拍身边孟君祎的肩膀:“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做吧,不管怎么说,还有我们几个。”
“谢了,兄弟。”
说完,孟君祎看了眼熊夭夭的病房所在的方向。隔得远,只能看到亮着灯,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想到的就是她那么支离破碎的躺在地上的画面,原本松开的手,又一次握成了拳头,紧了紧。
等孟君祎走了之后,陆忍冬也看向病房的方向,那个方向不只是有孟君祎的牵挂而已,还有他的牵挂。
虽然现在慕深夏依旧不能接受他,但是至少,他和慕深夏之间要幸福的太多了,没有那么多的阻碍,也没有那么多的危险。
陆忍冬想。来日方长,就算是慕深夏的心已经结上了一层坚冰,他也能给她捂化了不是。
他发自内心的庆幸着,庆幸着他们至少还拥有这样的来日方长的未来。
而那头的孟君祎,开着车,黑沉着脸,回了家,原本以为家里没人,结果没想到,梁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像往常一样,梁施等在玄关处,敛眸微笑着。
孟君祎脸上也挂着笑容,手指刚接触到梁施的那一刻。孟君祎一把掐住梁施的脖子,逼得她后退了好几步,最后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梁施压在鞋架处。
“梁施,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栽在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