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忍冬有几分心疼,更有几分心动,这样的慕深夏,从来都是懂事的样子,只是以前她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总喜欢絮絮叨叨的说话,很多都是十分细碎的小细节,却一点一点的构成了她温暖明亮的生活,让他沉在其中,不想醒来。
所以没有她的这么多日子里。陆忍冬越发的觉得自己从前的生活枯燥无味,华美有余,却不适合生活下去。
陆忍冬放开了拉着慕深夏的手,她便缩到了一边,沉默的跟着他,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陆忍冬,林茵茵的伤怎么样了?”慕深夏忽然开口问道。
陆忍冬神色一凛,眼中的温暖逐渐褪去,他就这么望着慕深夏:“好多了。”
慕深夏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陆忍冬竟然被她的态度给噎住了,叹了口气,靠近了一点,想要去拉慕深夏的手,这次她闪过了。只是抬头,站在原地,笑的无辜的望着他。
“吃什么?”陆忍冬问道。
“真不用了,我要是饿了自己会去吃的,你还没吃东西的话,不用管我,我知道你想留时间给他们两个人说话,你放心吧,我就在楼下等着,不会上去打扰的。”慕深夏虽然笑着,但这样的笑里面都透着几分冷漠。
陆忍冬觉得哪里是孟君祎和熊夭夭之间需要好好谈谈,他和慕深夏之间更需要好好谈谈。
可是慕深夏总是摆出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每次刚起了个头。她就岔开了话题,陆忍冬也实在是觉得无奈极了。
“夏夏,我们之间不能好好谈谈吗?”陆忍冬耐着性子说道。
没想到慕深夏的态度十分的强硬,她挺着背,脆生生的说道:“不能。”
这句话之后,她就沉默了下来,站在一边,不开口,甚至连个笑容都没有。
陆忍冬从来没觉得他能在一个人身上付出这么多的耐心,按照以前他的想法,他们这样的身份的人,想要什么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所以做事情更加的随心所欲了起来。而且大部分的时间,主动权都是掌握在他们手里的。
自己不喜欢的,让自己觉得难受的,扫掉就好了,何必纠结着让自己不好过呢?
但是这一次,陆忍冬却始终忍耐着,他想既然自己做错了事情,那么自己的态度就好一些,再好一些,慕深夏总会有态度松软的时候的。
叹了口气,他也沉默下来,沉默的站在慕深夏身后,目光灼灼,始终看着慕深夏的方向,而慕深夏明明知道,却仿若未觉。
病房里面,也是同样的十分的沉默,孟君祎一直站着,熊夭夭看着他,不说话,只是眉眼略微弯弯的笑着。
过了会,见孟君祎还不说话,熊夭夭觉得有些口渴了,而且越发的口渴的厉害了,想了想,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想要下床给自己倒杯水。
还没挪动呢,孟君祎已经有了动作,将她按在床上,他精致漂亮的脸上带着温柔缱绻,和白天对她的冷漠截然不同。
“你别动,要什么就说。”孟君祎在她的头顶上,说道。
熊夭夭卷起嘴角笑着,也不跟他客气:“水,谢谢。”
孟君祎给她倒了杯水,又怕她烫着,反复的给她吹凉了一些,才递到她唇边,熊夭夭一直带着奇怪的笑容:“孟君祎。你是在补偿我吗?”
孟君祎的动作顿了一下,才继续,嘴里说道:“不是渴了吗?喝水吧。”
熊夭夭觉得嗓子干痒的厉害,也不再说话,就着他手里的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水。
等到孟君祎放下杯子,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
熊夭夭又对他露出了那个奇怪的笑容,熊夭夭抢在他面前,笑着开口说道:“孟君祎,你每次对我做了什么不好的意思,总会摆出这样的姿态来,而我每次都会心软,觉得你是情有可原的,觉得你那么辛苦,我还是懂事点吧,觉得再忍忍,总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的,可是孟君祎,人都是会累的,尤其是我在享受过了那么无拘无束的自由之后,更加觉得从前的我,可笑又可怜。”
熊夭夭的话连珠串炮似的往外吐,孟君祎刚开始只是愣住了,随即脸上越来越难看,他死死地盯着熊夭夭看,许久才艰难的开口:“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一直都记得。”熊夭夭觉得有几分痛快。看着孟君祎陡然惨白的脸色。
她觉得她现在一定是心里面都有些扭曲了,不然这样的情况下,她竟然还能感觉到快意,好像从前都只是她一个人被折磨,现在自己跳脱出去了,原来看着别人痛苦,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你没有失忆?”孟君祎语气很轻。
熊夭夭笑着摇头:“没有。”
“为什么要骗我?”孟君祎靠近,咬牙切齿的问道。
熊夭夭眨眨眼睛,笑的十分的天真无辜:“如果不是这件事,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真相,不过也多亏了这件事情,不然我真的要以为你从前的那些举动,是深爱着我。”
“熊夭夭”孟君祎音量陡然升高。
熊夭夭笑的越发的明亮了起来,她从前做错了事情之后,孟君祎就是用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叫她,那时候她总觉得很心虚,会跟他小心翼翼的认错,生怕他不搭理自己了,而后继续死不悔改的错下去。
想来孟君祎这样脾气的人,竟然没有被她给逼疯,也是挺难得的。
“怎么了?”熊夭夭半躺在床上,她的脸色惨白,身上还有许多细小的伤口,看上去羸弱可怜。
孟君祎的火气一下子消弭的无影无踪。
“夭夭,对不起。”孟君祎垂着眼眸说道。
“这声对不起,是替梁施说的?”熊夭夭明明知道,却故意曲解孟君祎的话。
“不是,是替我自己说的,我以前狂妄自大,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把握之中,以为我肯定能好好的护着你,可是我发现带给你最大的伤害的人,始终是我,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会不会活的比现在好很多?有时候我会这么反问自己。”孟君祎的眼神逐渐的温柔了下来,他伸手轻轻的摸着熊夭夭的脸。
她的脸蛋很软和,从前总是带着几分娃娃气,现在下巴尖利,比从前多了几分凌厉,越发的好看了。
熊夭夭没说话,只是望着孟君祎。
“可是夭夭,即便是我的理智这么想着,我也没办法放开你,如果没有你的话,那么人间也是炼狱,只要你在,地狱会是天堂。”孟君祎眼中的情深多的要漫出来似的。
熊夭夭却忽然笑了起来:“孟君祎,你可是要结婚的人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话,梁施知道吗?”
“我不是真的要娶她,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孟君祎从来没对人这么低声下气过。
熊夭夭一眼望进孟君祎的眼底,她眼神先是柔软,而后变得刚强起来:“不好,孟君祎,等一个人很累的,而我等了太久太久,真的等不下去了。”
说完,熊夭夭挪开目光。
她不是不爱孟君祎了,可是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能为力的一件事。
即便是爱着,又能如何呢?
她和孟君祎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她和梁施之间的事情,孟君祎总是让她忍。让她等,让她退让。
她忍了,等了,退让了一步又一步,甚至已经选择退出了,可是当伤害再次来临的时候,孟君祎依旧是要她等。
熊夭夭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想到白天梁施趾高气昂的在她面前,用挑衅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时候,熊夭夭真的是觉得自己输的一败涂地。
不管孟君祎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他难道就不能相信自己吗?
相信她,如果他当时选择站在她身边的话,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都可以陪他一起承担的。
他觉得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可是这样的保护,让熊夭夭觉得呼吸不过来。
熊夭夭视线挪回到孟君祎身上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浅淡了几分:“孟君祎,你们的结婚典礼我会去参加的,你让梁施放心吧。”
“夭夭”孟君祎从熊夭夭的眼里看到了绝望和失望,他想要张嘴让熊夭夭别去,也想告诉她别失望,我的姑娘,我从来不曾想过要背叛你,抛弃你。
可是孟君祎想到梁施手上的东西,梁施她已经疯了,他不能冒险,不能拿熊夭夭的名声冒险。
孟君祎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里头剩下了清明:“好,我会转告她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