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在我眼中,分为两半:一半是她,那里一切都是欢喜,希望和光明;另一半是没有她的,那里的一切都是苦闷和黑暗。 ——————————————————— 蔷薇眼前有两个选择,第一,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任由皮埃尔医生和他的妻子带着金币逃走,这样,她和婆婆都能活命。 当然,如此一来她和婆婆的性命就能保住,但是,她和婆婆将回到一贫如洗的生活,而且,她将再也拿不出钱来给婆婆治病。 第二,想办法逃出去,揭穿皮埃尔医生的真面目,然后把金币拿回来。 这个……先不说娇小力弱的蔷薇带着孱弱老迈的婆婆能否逃出去,就算能够逃走,蔷薇也没有办法使镇上的人相信她。这一点,从之前她穿着破旧的睡裙在镇上问路的时候,人们投在她身上那些鄙夷的、嫌弃的目光,就能看出一切了。 显然,第二条路比第一条路还要艰难许多,然而不管是选择哪一条路,蔷薇最终都拿不到金币。 在这个弱肉强食、贫富差距巨大的世界里,一个底层的人想要生活下去,除了忍气吞声,别无他法。 “其实,我眼前并没有路可以选。就算是为了婆婆的安危,我也不能冒险选择第二条路。”蔷薇沉沉地思考了片刻,最终只能妥协。 在这个安逸的小镇子里,别人想的是如何生活得更好,而蔷薇和婆婆只要能生存下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既然已经想通了,蔷薇也就不在纠结这些烦恼的事情,只要能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她一定还会想到其他挣钱的法子来为婆婆治病的。 蔷薇一边摸索着替瓦丽塔婆婆盖好被子,又替她掖了掖被角,一边乐观的想着。 随后,蔷薇又将椅子轻轻地挪到床边,就这样将自己缩在椅子里,上半身趴在床边睡着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到了第二天一早,皮埃尔医生的妻子准备好早餐放在桌子上,这个时候,她喝醉酒的丈夫皮埃尔和儿子小皮埃尔,都还在香甜的美梦中。 皮埃尔医生的妻子想了想,她重新拿出一个盘子,将两块松软可口的切片面包放在上面,然后走到关着蔷薇和婆婆的房间,把盘子从门缝塞了进去。做好这些之后,她又返回到卧室,从壁橱的袋子里拿了几个金币放在手提包里,就出门了。 等蔷薇听到那嗒嗒嗒的脚步声越走越远之后,她才敢摸索着走到门边,把盘子里的面包拿起一块来吃了。 …… 这天清晨,同样起得很早的,还有泰格.威利尔公爵,当辛格尔夫人来到科尔爵士的庄园时,他已经从森林里饱餐了一顿,并且回到房间洗去一身的血腥气,再出来时,已经恢复成优雅迷人的清爽模样了。 泰格站在窗户边,看着那位夫人缓缓地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他想,就算蔷薇不会来,可是能听一听她的消息也是好的。 显而易见,泰格.威利尔还不懂自己这种渴望看见她,却又怕自己失望的矛盾心理,到底是为什么…… 而可怜的埃布纳.阿尔杰,则是打着哈欠陪着自己的主人站在窗边,其实他还没睡够呢,却又被精力旺盛的主人给挖了起来。 实际上,这时候的泰格心里有许多疑问,比如他在林荫道以人类的模样第一次和蔷薇相见。 那一天,她刚从庄园里出来不久,回忆当时的情形,蔷薇的神情显得有些忧郁,她可能在庄园里受了些委屈,在之后被他和科尔、埃布纳三人接二连三的羞辱,蔷薇除了隐忍,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 但是——泰格想,那毕竟不是一段愉快的回忆,如今蔷薇有了金币,她肯定不会再愿意回到庄园里来了。 还有一个值得怀疑的地方是,科尔的庄园里并不缺女佣,昨天泰格住在这里的时候,以“服侍”他的名义过来的女佣至少来了七、八个,他一直阴沉着脸,才成功将她们统统吓走。 听埃布纳说,这两天他的房间也去了五、六个女佣,这些姑娘们真是太热情了,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如果科尔不缺女佣,那么他为什么执意恳请辛格尔夫人将蔷薇找回来? 当然,最让泰格.威利尔介意的一件事是——既然辛格尔夫人没办法把蔷薇带来庄园,为什么她一大早又来到这里呢? “不行!我必须得把这件事情好好查清楚,不然我是不会走的!”泰格.威利尔对着自己这样说。 “早上好,科尔爵士。”辛格尔夫人对着坐在庭院里的科尔爵士微微一笑,她提起两边的裙子,行了个礼。 “早上好,辛格尔夫人,需要红茶吗?丽莎刚刚泡了一壶。”科尔爵士说完,借机捏了一把他身旁那位年轻女佣的臀部,后者则是害羞的低下了头。 “那么,关于……我昨天提到的想要招收女佣的事情,那位小姑娘考虑的怎么样了?”科尔爵士朝辛格尔夫人点头致意,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蔷薇,然后从她身上找到那袋丢失的金币的线索。 “她……很抱歉,我回去后并没有见到蔷薇,但是我想她一定会同意的。” “至于今天一早来找爵士,是有别的事情。”辛格尔夫人说完,左右看了看,她捂紧了自己的手提包:“……接下来,我想要和爵士做一笔交易,可以请沏茶的姑娘先退下吗?” 泰格.威利尔站在窗帘的后面,有些疑惑地双手抱胸,他紧紧地盯着辛格尔夫人,她想做什么交易? 当然,坐在辛格尔对面的科尔爵士,也有同样的疑问,至于埃布纳,他的耳力可没有公爵大人那样灵敏,他只能眯着眼睛看着楼下庭院里两个人的举动,猜测他们谈话的内容。 等客厅里的佣人都走出去了之后,辛格尔夫人才小心翼翼地从手提包里掏了一些东西出来,当她的掌心摊开,几枚金币就静静地躺在上面。 原来辛格尔夫人就是皮埃尔医生的妻子。 当科尔爵士看见那几枚金币,他霍地站起身来,一把抓住辛格尔夫人的手腕:“好哇!果然是你们拿走了我的金币!” “不不不!爵士大人,您误会了,这些金币是我丈夫从病人那里获得的。”辛格尔夫人大惊失色,难道这袋子金币竟然和科尔爵士也有关系? “你这个贪婪的、满口谎言的骗子!皮埃尔那样穷酸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接触这样富有的病人?这些金币一定是那个叫蔷薇的小姑娘从我这里拿走的,前天她才在庄园三楼打扫了一整天,后来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偷懒的莫莉说,那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姑娘就是你介绍来我这儿工作的,现在这些金币在你手里,难道还是误会?”科尔爵士气极了,他一把夺走了辛格尔夫人手上的金币,并恶狠狠地将她推倒在地。 “请听我解释!先生,这些金币真的是病人给我们的……”辛格尔夫人简直不敢相信,原来这袋金币竟然是蔷薇从科尔爵士那里偷来的?天呐!这下子她可真是遭遇滑铁卢了! 其实辛格尔夫人也很奇怪,明明看上去那么脏兮兮又一贫如洗的人,怎么会突然多了这么一袋金币?原来这些钱全是她偷的!这下子,蔷薇可害惨了他们了。 “张大你那双愚蠢而又无知的眼睛看清楚!这并不是普通的金币,而是威利尔公爵赏赐给我的!看!反面这只老虎就是证据!”科尔爵士冲上前,恶狠狠地扇了试图狡辩的辛格尔一巴掌,并且扯着她已经松散开的头发,逼着她仰起头,看清楚金币反面那只老虎。 菲尔特勒大陆上的金币,全都是由威利尔家族发行的,他们制造的金币只有两种款式,一种是在集市上普遍流通的,金币的正面印的是女王头像,反面印的则是玫瑰,在大陆,玫瑰象征着浪漫,勇气,和平,是女王最喜爱的一种花。 还有另外一种款式的金币,是威利尔家族自己使用的,金币的正面依旧印的是女王头像,而反面印的则是一只威风凛凛、仰天咆哮的老虎,这种金币,是威利尔家族特有的标致,老虎的图样正是他们的家徽。 “说!怎么就只剩这么几枚了?其他金币被你们藏在哪里?”金币的出现,让科尔爵士阴狠、残忍的真面目露了出来,他甚至拿出了藏在腰间的鞭子,恶狠狠地抽打在辛格尔夫人的身上。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辛格尔夫人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这样面目狰狞的科尔爵士,已经把她吓坏了。辛格尔忍着剧痛,瑟瑟发抖地告诉科尔,金币正在她家的壁橱里,而真正的小偷,那个叫蔷薇的小姑娘,也在她的家里。 说完这一切,辛格尔夫人恳求科尔爵士看在她说出实情的份上,放过她和她的丈夫。 辛格尔夫人毫不留情地将这一切过错统统推给了蔷薇:“这些金币都是那个叫蔷薇的小姑娘给我的,她怕被你发现,就栽赃嫁祸给我们,我和我的丈夫愿意把所有的金币都交还给您,爵士大人,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们是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她给利用了!” “但愿你说的都是真的,现在,你就带我去找你那愚蠢的丈夫和那个脏脏、卑鄙的蔷薇吧!” 当科尔爵士一把拉起辛格尔夫人,准备一起去镇上的时候,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等一等!我的主人说他想去镇上转一转,可我们并不认识路,科尔爵士方便带上我们一起吗?” 说话的人,正是泰格.威利尔公爵最衷心、最真诚的管家,埃布纳.阿尔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