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你——” 一个相貌普通的青年突然斜地里冲出来,一声厉喝打断了他们两人之间无聊的动手动脚。 夏姮与小白一起齐唰唰的看过去。 冲出来的莫五情绪很貌似很激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坐在四轮车上面的小白,张牙舞爪的就像冲过去。 在一旁的谢簪陡然警惕起来,伸手一把薅住想要扑过去的莫五,死死地揪住他的后衣领,皱着眉头问道:“你想做什么?” 夏姮也在那个方向,他一时分辨不清莫五这小子想要扑向哪一个人,心底下不由得不防。 虽然他看起来身材消瘦纤细恰似女子,也曾经被夏姮一推就倒,但此时攥着莫五的那只手却像是铁钳一样牢牢焊在上面,任凭莫五这个正值壮年、健康正常的大小伙子怎么样拼命挣扎,都没有挪动一分一毫。 谢簪的手劲儿绝对不小! 站在远处的夏姮见此状况,顿时颇有些疑惑的搓擵这下巴,陷入沉思。 这谢小哥看起来也没那么身娇体软易推倒啊?那为何前几日在刷墙的时候,她胳膊一甩就轻易地将谢小哥给撂翻了? 唔…好像不是谢小哥的问题,是她自己腕力的问题…… 她将自己的右手腕举在眼前,愣愣的瞧着,还抽空伸手在小白面前晃了晃:“你有没有看出来,我这只手有没有什么根骨奇佳、不同方向的特质?” 望着在自己面前肆意飞舞的两只白生生小爪子,小白一直涣散的目光悄然一凝,眯起眼睛盯着她的掌心。 夏姮的两只手看起来修长白皙,却比那些闺房小姐们不沾春水、柔弱无依的细嫩手掌要匀称有力些,右手的掌心与虎口处略覆盖着一层薄茧,而左手的关节处与指尖上也有些微不可见的薄茧痕迹,左手小指的指甲比起其余几根手指的指甲,要更加锋利尖锐些。 几处常人不易发觉的小细节,却让他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沉思起来。 好像有什么事情他应该很清楚,但是空白一片的脑海却让他什么也想不起来,混沌一片的记忆让他浑浑噩噩、稀里糊涂提不起任何精神。 他不禁微微低头,扶住了额角。 另一边,仍旧一脸仇恨、咬牙切齿的莫五还在拼命挣扎,死活要挣脱谢簪的束缚冲过来,但是及时反应过来的莫阿武却被他的反常行为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接过谢簪的手,一把把这小子给薅过来。 “小五你这是在做什么?” 莫阿武这个雄健魁梧的汉子,提着莫五这小子就像是提着一只小鸡崽儿,提溜在手上死命摇着:“你真的失心疯了不成?为何一见到院里面来的新人,就一副扑上去拼命的架势?” 莫五被他一双厚重的大手拎着,更是挣扎不得,一双眼睛都要憋得通红,抬起头咬紧牙关对他低声道:“莫大哥,这人、这人是…我与他不共戴天,今生今世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 说这几句话时,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全身上下都在因为太过于激动而在不住地颤抖,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仇恨的望向小白那边。 看到这副架势,莫阿武顿时了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样子,在进入这疯人庄之前,小五就已经与那个新人之间结下仇了。 而且绝对是血海深仇的那种。 但是就在现在的这个时间场合,无论提什么仇恨,都不是解决的好时机。 “听着,你给我听着,小五。” 他瞬间严肃了表情,拉下脸来,双手按在莫五的肩膀上,认真道:“不管你有什么仇怨要动手,现在你都得给我忍着。” “此时我们是在伙房里,轮班的管事又马上要来,你若是因着一己私怨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你和我、那新人和丑丫头、还有谢簪…我们一伙人一个都跑不掉,明白吗?” “不可能因为你一个人,而连累咱们院子里面的所有人,你与那新人之间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以后私下里告诉我,大哥会帮你与那新人面对面的交涉、对峙、或者报仇雪恨,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抓着莫五的手掌,也开始渐渐用力。 “但你若是执意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一意孤行的话,以后就莫要再认我这个大哥了,知道吗?” 肩胛骨被攥得生疼,莫五咬紧牙关看了看自己面前一脸凝重的莫阿武,心知自己暂时无法动手,终于僵硬了表情,从脸上硬生生的扯出了一个微笑:“好的,莫大哥,我知道了。” 紧紧攥起的双手也无可奈何的放松下来。 莫阿武瞧他这副模样,也终于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小五,管事的来了,先别闹事引起注意,咱们去吃饭吧!” 莫五低头沉沉的应了一声,但是眼角却偷偷瞄向坐在四轮车上面的小白,怨恨与恶意直冲而上。 远处的小白感受到了他恶意的目光,也转过头与他对视一眼。 满眼漠然。 “喂!” 夏姮低头戳戳他的脸颊,问道:“这小子你以前认识?” 小白挪回目光,原本漠然平静、波澜不惊的眼神,又开始涣散起来,盯着虚空之处就是不说话。 夏姮:“…→_→” 摆脱你不要用那么漂亮的眼睛,总是摆出一副死鱼眼的架势来好不好?坚持你的帅啊—— …… 伙房里面一片骚动,因为轮班的管事终于来了。 院子里面的众人瞬间即将进入影帝模式。 但是这次轮班的不是张管事,没有他那么多找茬与不耐烦,只是按部就班的让下人摆好粥桶,然后拿着名单开始老老实实的点名。 这个普普通通轮班的的小管事,倒是让不少人放松下来,不担心被上面的人找茬,于是也就安静许多。 这次为“疯子们”舀粥的下人也换了一个,看样子是个黄脸的木讷汉子,话不多,也不讨厌,除了舀粥之外,还额外的用一把生锈的小刀,给每个来领粥的人切一段小咸菜。 原本负责舀饭的那个叫做张达的下人,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也没人关心,只不过有好事的人偷偷嚼舌根,说那厮昨夜犯了事,被巡查的暗卫给拉到刑讯所去了。 对此,知道详细内情的夏姮、谢簪、小白三人,只是默默不语,闷不吭声的排着队。 很快就要轮到他们几个,谢簪排在前面,接过一碗白粥离开队伍,后面的夏姮拉着小白,走到前面,准备结果两人份的白粥。 轮班的小管事尽职尽责的在一旁记着名单,沉默寡言的黄脸木讷汉子手脚麻利的舀上两碗白粥,又拿着那柄成人巴掌长短的生锈小尖刀,准备切上一段咸菜撒在两人的粥上。 “诶哟!谁推老子……” 刀刃上锈迹斑斑的小尖刀刚刚才拿出来,端着粥的夏姮却听到自己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恼火的叫嚷,同时一个庞大的阴影正在飞速的朝自己压过来。 她蓦然转身,便看到排在他们二人身后一个身形肥硕的男子,正“哎哟哎哟”叫着向他们栽过来,看样子就像是被人从背后猛地推了一把。 男子一脸卧槽,肥大的身形“咣当”一声砸开了小白的四轮车,一张胖脸离着夏姮只有咫尺的距离。 夏姮:“……” 简直不能忍! 几乎下意识的,她的双手一翻一转,手上的两碗白粥狠狠地扣在肥硕男子的脑袋上,装着白粥的破瓷碗瞬间在男子的脑袋上开花,碎片与白粥迸溅了一地。 下一秒,她便飞起一脚让这个肥胖男子改变了栽倒的方向,随后身形紧紧跟上,双臂死死扼住他粗壮的脖颈,肩头一个用力瞬间把这个肥硕男子摔倒在地上。 所发生的事情,都是她下意识的身体行为,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而后,突然一道人影越过她的身边,径直向舀粥的黄脸汉子冲过去,就在众人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劈手夺过黄脸汉子手中生锈的刀刃。 夏姮顿时感觉到不对,猛然抬头望过去。 原本排在他们身后的莫五,此时正红着眼睛,手中持着夺过来的刀刃,径直向坐在四轮车上面的小白冲过去。 小白一脸懵逼。 原来方才那胖子就是被他一把推倒,引开了守在小白身边的夏姮的注意力,然后他便趁机一把夺过下人手中唯一的刀刃,转身便向自己的仇人奔去。 他还是没有放弃当场手刃仇人的打算。 “哇擦!”夏河一把将手上倒霉的胖子给扔一边去,蹭的一下站起身,拼命地往小白身边赶去。 管事和下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给惊呆了。 一旁领过白粥的谢簪也“啪”的一下扔掉手里的白粥,怒不可遏的往这边赶来,但是好像已经来不及。 眼看着莫五的刀刃距离小白的心口只有一点点的距离。 “小五,住手——” 排在队列末端的莫阿武,见到这样的情况,也不由得惊声喊出,声音中满是绝望。 但是莫五的嘴角却含着一丝快意的微笑,仿佛已经看到了仇人血溅当场的情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望着近在咫尺的刀刃,小白眼神一凝,坐着的身子一个闪避,利索的从四轮车上翻下来,手掌在布满瓷碗碎片的地面上一撑,稳稳落地,轻松的避开刀刃。 莫五一愣,然后刀刃猛地一转,随之向落在地上的小白心口继续捅去。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四轮车上翻下来的小白,“唰”的一下从地上蹦起来,站起来跑得飞快,两条大长腿甩得像是风火轮一般,绕着伙房满院子乱窜。 瞬间,整个院子的人都安静了。 正赶回来救人的夏姮,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脚底下一绊差点儿一头厥过去,整个人僵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满院子乱窜的小白,再扭头看看他一直坐着的轮椅。 站起来了…站起来了…站起来,他丫的居然站起来了! 还跑得溜溜的这么欢快! 你丫的不是个瘸子为什么要坐轮椅?! 所有人的心里面都在怒吼。 包括一直没有放弃报仇,持刀追过去的莫五。 仇恨的力量压倒了内心的惊讶,趁着众人下巴都没有合拢上的时候,他还是紧紧咬在仇人的后面,决不放弃。 跑在前面的小白突然一个急刹车,原本还在逃窜的他猛地一转身,手腕向后面的人一横一刺。 事发突然,紧咬在后面的莫五一个没留神,脚步没有站住,手中的刀刃还没有扬起来,整个人便撞上了小白。 莫五突然感到自己的心口一凉。 他茫然的低头,看到一片尖锐的碎瓷片,深深捅入了他的心口。 方才夏姮将两个瓷碗摔裂,而在小白翻身下来、手撑着地面上的时候,趁机捡了一块尖锐的碎裂瓷片。 竟然…… 感觉到腥甜的液体用到喉间,莫五瞪大眼睛不甘愿的看向小白的方向,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小白松手,莫五睁着眼睛僵硬的倒在地上,满脸的不甘。 众人被这剧情的神发展给惊呆,现在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有莫阿武惊醒,望着地上的尸骸,声音颤抖的叹息了一声:“小五——” 而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小白则是拍拍只身上的灰尘,然后慢悠悠的走回队伍里面,将地上翻倒的四轮车扶起来,自然而然的又坐了上去。 围观的众人:“……=口=|||!” 他坐在车子上,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来推他,便有些疑惑的看向一旁僵硬的夏姮,冲着她轻轻拍了拍四轮车的扶手,轻声唤道:“过来,回去。” 声音清冽,吐字清晰。 夏姮:“……=口=#!” 魂淡,你丫不但不瘸,原来也不是哑巴还能说话啊! 推你大爷,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