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猛然扑向房梁上的二人。 事发突然,躲在房梁上的两名暗卫顿时愣住,没有回过神来。 毕竟,谁也料想不到,一向在他们的看管下老老实实、又早已知晓他们存在的人犯,会突然暴起向他们发难。 几乎就在瞬间,小白就像阵风一般旋上房梁,一手牢牢攥住梁上的木楞,一脚猛地飞起,正中其中一名暗卫的胸口,顿时将他从房梁上活生生的给踹了下来。 那名暗卫在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整个人便已经觉得周身一痛,原本强健的身躯就像烂泥一般重重跌落在地上,身上每根骨头都在隐隐作痛,胸口更是痛彻心扉,像是那一脚将他的胸骨给踢断了一般。 此时,小白在将他踢下去之后,自己的身形已经稳稳当当占据了房梁的位置,一条腿半跪在房梁上、另一只脚蹲起,双手紧紧摁住周身的木楞,半俯的身姿像是一只隐匿在昏暗出的野兽,伺机扑出撕裂猎物的咽喉。 另外一名暗卫愣了愣,在短暂的惊愕之后顿时反应过来,随后脸色一沉,手腕间一翻,一柄雪亮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手心中,足下在木梁上一蹬,整个人已经借着力道向半俯着的小白冲去。 庄主吩咐不能杀了这人、也不能伤了这人,所以暗卫也只想尽快制服住被他们监视的人犯。 他的反应很快。 但可惜的是,有人比他反应更快。 就在另一名暗卫扑来的那一瞬间,小白的半隐在黑暗中的眼眸猛地一凛,修长匀称的手指陡然成爪,猛地向后一甩,一把扼住偷袭的暗卫的咽喉,手指间猛然用力。 暗卫的喉间咯咯作响,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四肢绝望的挣扎着,在求生欲的驱使下,再也顾不得什么庄主的命令,抓着雪亮匕首的手掌一束,径直向着小白捅过来。 他想要将这扼住自己咽喉的杀神逼开,自己好脱身而去。 但是小白却不遂他的心意。 几乎就是在暗卫出手的那一刹那,手中匕首的锋芒还没来得及吐露,他便眼眸一转,半跪在房梁上的身形轻巧无声的翻转,另一只手掌猛地伸至面前,一把扣住暗卫拿着匕首的手腕,轻轻地往上一翻—— “咯嚓”一声轻响,骨折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只怕这个暗卫的整个手臂都废了。 面无表情坐在下方的夏姮,耳尖在捕捉到这道轻微的声响后,一脸木然的想道。 在她的脚下,方才那名被踢下来的暗卫则是虚软的趴伏在地上,痛苦的倒抽着冷气,几次用手臂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却几次痛呼出声、浑身抽搐的倒回地面上,满脸痛苦的捂着胸口。 看来方才小白的那一脚,确实是一个照面就把他胸口的骨头给踢断了。 夏姮漠然的想道,依旧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做点什么的意思。 她就是觉得有点头疼。 耳边忽然捕捉到一丝轻响,她抬眼向外望去,只见透过窗棂间的空隙,一道人影敏捷的从房顶上翻下来,一脚踢开窗户就要跳进来。 是另外一名守在房顶上的暗卫。 房顶上的暗卫伏在上面监察着周围,在听到屋内动静不对的第一时间,便跳了进来。 他来的时间不算晚,距离方才小白开始动手,也只不过短短几个瞬间而已。 就在屋外来的那个暗卫翻窗而入,脚步刚刚落地之后,还没等他来得及看清屋内的情景,便听到房梁上有东西猛然坠下,“噗通”一声狠狠摔在地上。 就在外来者进入房间的那一刹那,房梁上那名被扼住咽喉、折断手臂的倒霉暗卫,也被小白一把擒住肩头,干脆利索的摔了下来。 在坠落的时候,小白也依旧没有放开擒住暗卫肩膀的手,与他一起坠了下来,在即将接触到地面的那一瞬间,故意将暗卫的身体翻转,使他的肩膀重重的磕在坚硬的地砖上。 “咯嚓——” 又是一声清脆的声音。 即使是手臂折断也能强忍着一声不吭的倒霉暗卫,这下终于忍受不住惨叫出声,尚算完好的那只手捂这自己的肩头,不住在地上翻滚着发出惨痛的哀嚎。 方才那一下,足足可以将他大半个肩膀的骨头都给撞得粉碎。 夏姮依旧坐在床头未动,冷眼旁观着惨剧的发生,只是她敏锐的耳尖接二连三的捕捉到骨骼断裂的声音。 她总是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后来那名暗卫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更是不住加剧着她的头疼。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止不住的想从她脑海间翻涌出来一般。 疼! 她禁不住闭眼皱眉扶住额头。 这边,刚刚翻窗进来的暗卫则是手持刀刃,呆愣在原地,彻底懵了。 望着脸庞贴着地面、不断倒抽着冷气、却怎么也爬不起来的倒霉暗卫一,再看看脸上血色全无、满屋子打滚哀嚎不断的暗卫二,还有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的夏姮,新来的暗卫不由得愣住。 他是反应的很快、来的也很及时,在短短几个瞬间便赶来了这里…… 可是谁能料到,被他们日日夜夜所监视着的人犯,竟然也只是在这短短的几瞬间之内,便将他的两个同僚伤得毫无反手之力。 小白竟然能有这样的战斗力,不止暗卫们没有料到,就连夏姮自己都没有料到。 她强忍着头疼,用力掐着自己的眉心,抬眼看着慢慢翻身起来的小白,正一步一步向窗边的暗卫逼近。 小白的脚步很稳,连伤两人手上却没有沾上一点血腥,此时的眼神却格外的平静,与方才隐匿在昏暗房梁上伺机而出的猛兽一般,眼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以前也一定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不但武力值很高,只怕手上也沾过不少的人命,绝不是什么良善心慈之辈。 掐着眉心,她在自己心里面暗自估算着小白的从前。 但是底下翻滚的暗卫还在不住的哀嚎,那声声哀嚎简直要掀开她的天灵盖,恨不得要把她的脑浆给搅出来才罢休。 她现在不止觉得头疼,还渐渐发觉自己开始胸闷,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喘不过气来,闷得她禁不住抬手捶两下胸口。 另一边,眼见得小白越逼越近,窗边的暗卫紧张的瞟了一眼地上的两位同僚,突然猛地一转身,扒着窗台就要跳窗而逃。 既然两个暗卫都联手拦不住他,自己呆这儿也只有送菜的份儿,倒不如先逃出去报告上面的人再说…… 暗卫脑中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在心头上转一转,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衣领猛地一紧,身后有重物死命勒着他的脖颈,一把将他给薅了回来。 他还保持着自己一条腿踏在窗台上的姿势,僵硬的仰面倒在地上,持着的刀刃手猛地一空,兵器已经被人劈手夺走。 小白将想要逃走的暗卫一把拽了回来,还顺手夺走了他手中的刀刃。 就在下一刻,那暗卫猛然从地上跳起来,兵器也不要了,没命的向门口逃窜出去。 这次小白更是干脆,迈步两三下追上,手中兵刃一闪,直接没入这名暗卫的后背,锋利的刀身穿胸而过,死死地将他钉在地上。 “咯、咯……” 想要逃窜的暗卫倒在门口,半个身子在屋内、半个身子在屋外,喉头嗬嗬作响,嘴唇开合,无数的血沫争先恐后的从他嘴角边涌出。 他现在还没死,但是和前两个同僚一样,已经彻底丧失了行动力。 这也是迄今为止,三个暗卫中唯一一个见了血腥的人。 血腥的气息从门口飘入屋内,夏姮慢慢站起身,走到了门口,呆愣的望着暗卫身下那一滩血泊。 黏稠的、暗红色的、腥味很重。 莫名的,她心底里没有感到一丝恐惧,只觉得胸口的那块大石头压得更重,让她心底里泛起了点恶心。 头更疼了。 屋外的树冠突然一动,布料摩擦着风声传来,一道人影突然从繁茂树冠的伸出窜出,没命的开始往院落外面跑去。 最后一名负责看守的暗卫,一直藏匿在院中的树上,因为距离隔得远、没有听到方才的动静,所以也就没有及时冲入屋内。 直到屋内开始响起哀嚎声。 然后小白就在在屋门口,一刀将屋顶上来的暗卫钉在地上,树冠上的人才起了逃跑的心思。 他自知打不过对方,所以就只能奢望逃走。 小白望着最后一个暗卫逃窜的身影,作势欲追。 夏姮也适时地拦住他,故意大声道:“小白,你发什么疯,住手——” 她的声音确实非常大,她得确定这一声可以被那逃窜的暗卫听见。 这是他们计划中,紧要的一步。 果真,小白顺从的不再追赶,那暗卫的身形略微在远处停了停,然后就没命的逃窜至无踪影。 四个暗卫,一个逃走向上面汇报,另外三个人,一个钉在门口半死不活、一个摔碎了肩膀半生不如死、一个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小白斜倚在门口,揣着手问她:“估计山庄里面的人一会就到,咱们的时间不多了,这三个要怎么办?” 他抬起下巴,示意她看这三个人。 夏姮的眼睛转向自己脚边的那名暗卫,看着他后背上钉着的刀刃,慢慢的蹲下身,将自己的手放在刀柄上。 突然之间,好像不再头疼。 真奇怪! “我们的计划…不能被其他的人知道,更不能泄露出去……”她紧紧盯着地上的人,双眸却又有点失神,手掌握着刀柄,猛然拔出。 地上的暗卫猛地痛苦喘息一声,嘴角的血沫流的更多,却没有力气叫出声来。 他看起来很痛苦。 夏姮恍恍惚惚的想着。 他不该继续这样煎熬。 手中的刀刃再次猛然落下。 得帮他结束痛苦, 锋利的刀刃没入后心,径直的穿过底下之人的心脏,无声无息的带走了一个人的灵魂。 连一点点的挣扎和痛呼都没有,再次被钉起来的暗卫伏在地上,终于没了呼吸与心跳。 也没有了痛苦。 夏姮眼神奇异,盯着雪亮的刀刃与涌出来的鲜血,不知在想什么。 头不疼了。 小白走过来,一把拔出尸骸中的刀刃,了然的对她说道:“晓得了,灭口。” 突然之间,也许是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也许是肩骨碎裂的疼痛终于消减了一些,方才还在满地哀嚎打滚的另一名暗卫,突然从地上跳起来,跌跌撞撞的就要逃出去。 他不想死。 但是他还没逃几步,小白甚至不用怎么卖力追赶,就撵上了他,一脚踹在他的后背。 暗卫僵硬的身躯面朝下倒在地上。 小白手中的刀刃调转方向,猛然落下,精准的没入他的心脏中。 暗卫不动了。 刀刃入体的“噗嗤”轻响,闯入了一旁夏恒的耳中,终于唤回了她神志,让她茫然的回头望去。 此时,小白已经将刀锋拔出,转身来到了最后一名暗卫身边。 那名暗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白挑挑眉,伸出脚尖将这名暗卫翻过身来,只见他面色苍白、口有血丝,正双眸无神的大张着嘴巴,艰难的呼吸着。 方才那一脚正中他的胸口,踢断了他的胸骨和肋骨,断裂的骨头也许扎入了他的内脏。 小白看着暗卫,暗卫也在看着他。 兴许是察觉出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暗卫无神的眼中突然凶光一露,转头狠狠地向小白停留在他脸旁的脚踝咬去。 小白面无表情的躲过他的牙齿,抽回了自己的脚,然后猛然踩在暗卫的胸口上。 脚下用力。 本就是碎裂的胸骨在他的脚下“咯嚓咯嚓”作响,整个胸膛都在向下凹陷,暗卫的眼睛猛然睁大,四肢开始无力的挣扎着。 他的脚下再次用力。 “咯嚓咯嚓——” 骨骼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旁的夏姮听了,突然脸色一白,觉得刺耳的很。 也许她现在应该去叫小白停下? 可是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心里面、胃里面,都在翻涌不停。 她方才…是不是在言语上怂恿小白杀了这几个暗卫? 她也终于不再头疼。 可是在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和嗅到无尽的血腥味之后,她却又觉得胃里痉挛的厉害。 一切泛着恶心。 她有些恍惚的想着。 为什么刚才自己会怂恿别人杀人? 另一边,也许是断裂的骨头终于穿透了心脏,暗卫猛地浑身一僵,然后四肢无力的垂落下来。 终于死了。 小白收回脚,目光依旧一片平静,然后他转过头看向门口的夏姮。 夏姮摇摇欲坠的回望着他。 小白面上的表情终于有点儿惊讶,不同于方才面对死者的波澜不惊,甚是着急的迎上去,伸手扶住她:“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明明刚刚还是好好的? 夏姮抿紧了嘴唇,感觉自己的身子突然虚脱一般,软的站不起来,胃在痉挛着、翻着恶心,她甚至突然还有点儿想躺床上睡觉。 抓紧小白的衣袖,她眨了眨逐渐模糊的双眼,心里面还牵挂着他们的计划,用着最后一点清醒叮嘱道:“接下来,把他们三人的腿都打断,营造出你不想让他们三人逃跑的景象…” “还有,记得把我的腿也一同打断……” 她吃力地说着,叮嘱着他们早就计划好的事情,但是眼前却渐渐模糊,一只大手将她拖入了一片黑暗中。 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人脸,她挣扎着打量了半天,才发现好像是她的主治医生。 那张脸浮动着,无机质的嗓音告诉她:“你病发了。” “又一次彻底的病发。” 不,我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