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路跑到门口,因为速度太快还差点撞上从里面冲出来的伍成。 看见白朗,伍成直接把手里的铁盆塞进他怀里,指着后面说:“拿着这个去后面那条街上开着门的那家打水!快!” 说完见白朗还在原地站着,伍成着急地推了他一把,“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看着年轻男人朝自己指的方向跑,伍成转身重新跑进院子,吴笑慈也连忙跟上。 一进门,她就被热浪烫了脸,后退两步。 伍成看到她,急忙朝她摆手:“你出去,小宋在外面,你去找她!” 吴笑慈深知自己现在留在这里只能添乱,于是头也不回转身冲出院子,从房子附近的一棵树下,看到在阴影下站着的,正在注视着火光的宋春生。 她气喘吁吁地走到宋春生的身边,刚走过去,就注意到宋春生脚边还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抱着自己的膝盖靠着树干蜷缩着,双眼直直地盯着火光,但却是害怕地缩着脖子。 是陈晓峰。 “来了。” 宋春生看她盯着陈晓峰,解释道,“所有人都出来了,我不放心他自己在家。” 吴笑慈开门见山:“是有人纵火吗?” 宋春生眼中映着火光:“现在还不知道。” 话虽然这么说,但所有人心中都早有答案。 “凌晨有人去撬我的房门。”吴笑慈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按照之前和白朗商量好的,把这件事告诉她。 果然,宋春生闻言一惊:“什么?” “白朗把他赶走了,但是没能看到他的长相。”吴笑慈说,“只能确定是个男人,身高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穿着深色衣服,身材偏瘦。” 她说,“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人和纵火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她盯着对面的女人,“你知道是谁吗?” 宋春生眉头微微一皱:“我怎么可能知道是谁?” “伍成找白朗说过胡二牙的事,他希望白朗在警察面前说他什么都没看见,来洗脱胡二牙的嫌疑,这件事你知道吧。”吴笑慈望进她的眼镜,在这个女人的眼底她永远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是,我知道。” 她没想到的是,宋春生竟然大方承认。 “他刚开始让我去和你们俩说,但我没同意,所以他只好亲自开口。不过我以为他会等两天再说,没想到他这么沉不住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说,“你以为我和成叔会为了胡二牙除掉你们这两个不肯合作的外人,但我们没有必要烧依依家。我们该烧掉的,应该是冯老头的家才对。” 是啊,胡二牙杀人的证据全在冯老头的身上,如果是为了胡二牙,起火的应该是相反方向的那家棺材铺。 为什么着火的会是范依依家的房子呢? 吴笑慈现在大脑中各条线揉在一起乱成一团。 她转身看向起火的房子——因为村民们的帮忙,火势已经控制,从她这个角度还能看到不高的火苗,剩下的就是滚滚黑烟。 “告诉你个好消息吧。” 宋春生上前一步,和她并肩而战,“明天滑坡就会被清理干净。” 吴笑慈一愣:“不是说最少也要三五天吗?怎么这么快?” “我和成叔找了大概八十多个人通宵疏通,不然你以为大半夜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都穿戴整齐地在这儿救火?” 吴笑慈看过去,果然,披着被子的都站在一边观望,真正参与救火的都是穿戴整齐的男人。 “等道路一通,警察就会上来,到时候是走是留,就由你们来决定。”宋春生似笑非笑地看着身边的人,“现在是不是放心了很多?” 吴笑慈面上没什么表示,但心里确实是松了一口气:“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我始终还是记得自己这次的任务。等这些事情都完了以后,你和我回芜城吧,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静静地交流,怎么样?” 宋春生扯扯嘴角:“我的事你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还聊什么呢?” 吴笑慈笑着摇头:“你的经历那只是发生过的事,我们想探寻的是你的内心。” “我的内心......”女人抬起手掌贴在胸口,瞳孔微微收缩,嘴角上扬,语气突然变得有些诡异,“......我的内心,你大概不会这么容易知道。” 吴笑慈还没来得及露出诧异的表情,就感到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 她被重击之后向前扑倒在地上,手肘想要用力撑起身子,可是脑袋却越来越沉。 糟糕! 吴笑慈嗓子里拼命挤出“救命”两个字,但此刻他们在树下,其他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着火的房子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她们这边。 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吴笑慈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翻过身——她看到了拿着木棒一脸无措的陈晓峰,和站在他身边冷眼旁观的宋春生。 = = 疼。 在黑暗中,半醒的吴笑慈现在的感觉只剩下这个。 她能感觉到自己现在是趴在地上,脸颊的触感是泥土。 意识慢慢回归,吴笑慈也缓缓睁开眼睛——这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她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并没有被绑住,于是便在地上趴了几秒,感觉力气也在逐渐回来的时候,才尝试手掌撑着地面,让自己原地翻了个身—— “卧槽......” 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 翻过来的时候力气没控制好,又压倒了后脑上的伤,疼痛感蔓延开来,差点让她当场哭出来。 这里一片漆黑,连一点光源都没有。 半晌,吴笑慈终于翻身坐了起来。 她拉开外套拉链,从内袋里掏出手机——她的背包自然是不知所踪,不过好在他们搜她身的时候大概是不仔细,所以手机还在。 时间是5月3日的3:05,她心里一沉——也就是说她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如果按照宋春生的计划,现在应该已经有人能下山,警察也应该到了。 可她现在被关在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后脑勺还是剧痛,脑袋像是被灌了铅一样重。 吴笑慈打开手电筒,扫了一下四周——这好像是个杂物间,周围都是土墙,没有窗户和门,墙边堆了很多纸箱和乱七八糟的东西,箱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应该已经有些年头。 手电筒的光束从天花板慢慢向下,吴笑慈顺着看过去,瞳孔突然一阵剧烈收缩——墙角背对着她倒在地上的一个人! “啊!” 她的手撑着地面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死人还是活人啊? 吴笑慈拍了拍胸口,壮着胆子重新照向墙角那人——背影有点眼熟。 等发应过来是谁后,她立刻连滚带爬地靠到那人身边,伸手抓着那人的肩膀把他翻了过来,手电筒往上一照,男人轮廓分明的脸清清楚楚——果然,是白朗!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黑色外套,里面的白色T恤已经变成土色,他的脸上也沾了不少灰尘。 吴笑慈伸手帮他抹掉脸上的灰尘,手指搭在他颈侧的动脉处,感受到下面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后,长长松了口气。 “白朗!白朗!” 她晃着男人的身体,手电筒直直照着他紧闭的双眼。 男人睫毛动了动。 “唔。” 他呻-吟一声,他抬起手遮在眼前。 “好刺眼。”他试图躲开光源。 吴笑慈立刻把手机放在一边,自己也将男人平放在地上,紧张地盯着他。 白朗微微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昏暗的光线下,吴笑慈那双闪着光的双眸。 “你醒了!”吴笑慈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太好了,太好了。” 男人撑着地面坐起来,揉了揉后脑勺,忽略太阳穴“突突”直跳,首先看了一圈四周。 “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吴笑慈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我也就在你之前十分钟刚醒,不知道这是哪儿。” 白朗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眉头狠狠拧起:“今天都3号了?” 说到这,吴笑慈忙开口说:“我是昨天早上大家都忙着救火的时候,在外面被陈晓峰敲晕的,你是怎么回事?” 白朗一只手撑着额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我当时和村民一起灭了火,想出去找你的时候被宋春生叫住,她说你在她家吃饭,我就和她一起回去,喝了杯水之后就晕了。”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吴笑慈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凭什么他就是被不痛不痒的药晕,而她就得经历被人一棒子打晕的剧痛?陈晓峰力道那么大,还不知道会不会有脑震荡或者其他后遗症。 白朗恢复得比较快,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就能扶着墙面站起来。 他围着这个十几平米的小房间转了一圈,发现这个房间除了墙角有个砖头大小的排水口之外,就是一闪从外面上了锁的铁门。 “我不明白。” 吴笑慈靠在墙上,看着男人在房间里四处查探,“宋春生如果真的想保胡二牙,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们杀了,还要把我们关到这里?如果是想拖到警察离开,那么我们出去以后照样可以把所有事都说出来。” 白朗转了一圈找不到出口,又重新在她身边坐下。 “不知道。” 男人沉着脸,“我也不知道。” 宋春生究竟想要做什么,他现在也是一点也猜不透了。 手机还有百分之八十多的电,虽然能撑一段时间但也要省着点用。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把灯光关上。 黑暗中,吴笑慈这次能清晰地听见白朗的呼吸声就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