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紫宁穿过月洞,又走了一段路,才来到梅若兰所住的听雨轩,刚到门口,就听到“砰”一声,茶杯碎裂的声音,然后是梅若兰气得发抖的声音,“启政,你、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宁宁哪里不好?”
沈紫宁心下一紧,婆婆气成这样,难道苏启政向婆婆坦白了?她快走几步,看到梅若兰坐在深红色真皮沙发上,一脸谴责地瞪着站在对面的苏启政。
地板上躺着几块碎瓷片,木质地板的颜色被茶水浸得深了些,茶叶溅得到处都是,厅里的气氛剑拔弩张,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苏启政和苏家两老的关系并不好,她嫁进苏家后,千方百计才让他们冰释前嫌。
“妈,我不爱紫宁,把她绑在我们家,对她不公平,我不碰她,她也给您生不了孙子,您这又是何苦呢?”厅里的母子,并没有发现站在外面的沈紫宁,并不知道这些话对沈紫宁的杀伤力有多大。
“我何苦?我还不是为了你,启政,听妈的话,就算是先做试管婴儿,也不要和宁宁离婚,等有了孩子,你想和宁宁离婚,想和她哥哥在一起,我都不拦着你,苏家九代单传,你不能让苏家绝了后啊。”梅若兰痛心疾首道,她知道她的做法,对沈紫宁很不公平,但是她没有办法了。
“妈!”苏启政撑着额头,显然气得不轻,又没办法对母亲发火,他道:“妈,做人不可以这么自私,我已经耽误了她三年,身为她的丈夫,无论在精神上还是生活上,我都没办法给她想要的疼爱与呵护,如果我再让她给我生孩子,以她的性格,她会一辈子守在苏家。”
“她爱你,她愿意守着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你为什么就非得离婚?”梅若兰指责道。
“因为她的好让我自惭形秽,妈妈,要做试管婴儿,我们可以找代孕母,宁宁不行,我不能再亏欠她了。”苏启政态度很坚决,他犯过糊涂了,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梅若兰瞪着他,“你觉得亏欠她,就多关心她疼爱她,启政,你不是不懂爱,你可以跨越同性的障碍,爱上她哥哥,为什么不能简单的爱她?”
“妈,这根本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苏启政一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沈紫宁,她脸色惨白,显然是把他们的对话全听进去了,他忽然就没有勇气直视她的眼睛,生平第一次觉得这样愧对一个人,“宁宁?”
梅若兰闻言立即转头,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沈紫宁,忆起刚才他们的对话,她竟无颜面对儿媳妇的目光,“那个、宁宁,你回来了啊,累不累?到妈妈这里来。”
沈紫宁咬紧下唇,努力让自己挤出一抹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她一直以为苏家两老并不知道苏启政喜欢男人的事,没想到她才是被隐瞒最深的那个人。
心痛吗?失望吗?难过吗?
是的,她不仅心痛失望难过,还悲愤交加,她现在终于明白,苏启政与苏家二老的关系不好,并不是从小没带在身边产生的疏离与隔阂,而是因为苏启政喜欢男人。
他们一直在她面前粉饰太平,让她像个傻瓜一样盲目的喜欢崇拜追逐着苏启政,是她太笨,竟一直没有发现,她才是被算计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