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里,兴丰集团现任总裁傅长民三十岁正式担任集团总裁职务,上任半年就对集团内部进行大整顿,雷厉风行的手段掀起一阵风腥血雨。
内部人员上至高层管理人,下至打杂小虾米,人人自危,一片怨声载道,为此还临时召开了股东大会,对他进行批判和抗议,然而这位新官却无动于衷,大刀阔斧砍断所有毒瘤的同时开始广招贤士,往集团注入新鲜的血液。
兴丰集团在他的手里仅仅一年,业绩年幅增长百分之二十,再次召开股东大会时,集体股东沉默,对他心悦诚服。
这些事情,宋青叶都是从她的学姐那儿道听途说所知,而且据说兴丰集团的总裁年轻又英俊,低调又神秘,迷倒了公司不少的少女,可惜人家已经结婚,对象分分钟甩那些女职员几十条街。
此时,这个传说里的神秘人物,出现在她的病房前,宋青叶眨了眨眼睛,良久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抱歉,他没跟我说过您要过来!”
宋青叶一边说着,作势就要起身,男人却出声阻止了她,“你刚做完手术,不用起身了,免得扯开了伤口。”
干练沉静的声音,显得平易近人,与那些市侩的商人比起来,他更像一个斯文人。
宋青叶有些手足无措,“您是要找易航?他刚外出了,应该马上就回来,您先坐一会儿?”
“不是,前些时间就听说易航结婚了,我们叮嘱了他好几次,把你带回去让大家见见面,结果他一直没出现,又听说你生病住院了,我正好有空。便过来瞧瞧。”
宋青叶也差点忘记了,在沈易航的背后,除了一个沈家,还有一个傅家,也是一个响当当的名家豪门,确切的说,她从一开始决定跟他结婚的时候,就没考虑过这些,纯粹把这场婚姻当成了两个人的事情
先是沈家的反对,现在又来一个傅家,她真心觉得当初同意结婚是她这辈子最草率的决定了,简直就是后患无穷啊。
宋青叶的手紧张地揪着白色的床单,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一场戏也演下去,“不好意思。应该由我亲自登门拜访才是”
傅长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穿着一身宽松病服的女孩子,五官顶多算是清秀干净,眉眼朴素,虽不是大美人,瞧着却令人觉得舒服,不似那些妖里妖气满肚子心机的女人。
而且他早就派人调查过宋青叶的身世,父亲是教授,母亲在机关单位工作,可以说这样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都不会太差,况且宋青叶在沈易航的手下工作,并且工作成绩很漂亮。
简单得近似透明的家庭,傅长民觉得很适合沈易航。
宋青叶被他盯着如坐针毡,又不懂该说些什么,只能在心底不断地祈祷沈易航赶紧回来。
傅长民察觉她的紧张,淡淡一笑,很随意地开口道,“你不用紧张,你和易航的婚事,我不会干涉,整个傅家都不会阻挠你们,至于沈家,相信易航会处理好。”
宋青叶略微尴尬,自己的心思有那么明显地表现在脸上了?
正沉吟着该怎么回应他的话,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走进来的人正是沈易航。
沈易航看见傅长民,眉头下意识地轻蹙,嗓音低沉浅淡,“舅舅,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长民和沈易航的年纪相差不了几岁,沈易航还是娃娃的时候。傅长民还经常照顾他,所以两人的关系很不错。
“听说青叶生病了,你舅妈让我过来瞧瞧。”
“”沈易航那位小舅妈,比他的年龄还要小,跟傅长民算是青梅竹马,从小就被傅长民宠坏的主,也是沈易航应付不来的类型。
“我也差不多该走了,等青叶出院了,你就带她来傅家一趟,别总说忙。”傅长民其实并不空闲,只不过家里那位闹腾得厉害,怀孕了还成天嚷嚷着要来见外甥媳妇,无奈之下他抽空过来,主要是让沈易航把人带回傅家。
“青叶,你好好养身体。我先走了。”
宋青叶松了一口气,扯着唇微笑道,“好的,舅舅慢走。”
沈易航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床头的柜子桌面上,单手抄进裤袋里,淡淡开口,“我送你下去。”
傅长民有话要跟他聊,自然不会拒绝。
两个身高相当气质出众的男人站在电梯门前,路过的人瞧见他们,都忍不住会侧目好奇地瞄一眼,他们却浑然不在意。
傅长民侧目看了眼沈易航,语调很平和,“你小子的眼光还不错,那个孩子挺好。”
沈易航盯着电梯门口上的数字,面容寡淡地嗯了一声。
“你外公也一直想要见那孩子一面,记得早点带回去让她跟大家见一面,另外,既然你那位父亲不同意你们的婚事,那就安排我跟她的父母见一面,别拐了人家的女儿,她的父母连你的家长都见不到,对他们来说太过失礼。”
沈易航的母亲过世的时候,兴丰集团还是沈易航的外公当家做主,彼时兴丰集团正好遇到了困难,所以哪怕女儿的死,沈懿有推脱不掉的关系,事后又在女儿死骨未寒之时迎娶了另外的女人,沈易航的外公始终沉默。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兴丰集团早已不是当年,傅长民亦不可能会让沈易航被摆布被当成利益的棋子。
当家做主这种事情,他这个舅舅的也同样是家长。
沈易航低垂着眼眸,淡淡地颔首,“好,我会安排。”
“对了,沈易捷那小子找我谈合作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关于合作,沈易捷做出了让步,若是谈拢了,对兴丰集团来也是有益无害,然而傅长民之所以终止这一次合作,为的就是给沈易航出气,自然不可能会随随便便被利益牵着鼻子走。
可兴丰集团董事会的那帮人可不会这么想,送到嘴巴的钱岂有不要的道理?因此傅长民固执己见的话需要承受的压力可不小。
沈易航缄默了几秒钟,才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是商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没必要因为我的事情而跟董事会那些作对,斗得劳民伤财什么就没必要了,你能帮我唬住沈懿,就已经足够了。”
他一向不喜欢跟人斗,而且这一次的事情,也是他故意配合才会发展成这般,实际上,断是他反将了沈易捷一军,沈易捷也是得不偿失,这就足够了,而且宋青叶也因此能跟沈易捷清算那些累赘的关系,足够了。
傅长民淡笑,“不让他亲自来跟你低个头道个歉?”
沈易航沉吟片刻,一字一顿吐词清晰。“那就让他来跟青叶道个谦好了。”
宋青叶到底做了什么,沈易航心中有数,她是被沈易捷利用了而已,大概她也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会由始至终不曾替自己辩解半句,被亏欠的人是她。
沈易捷出现在病房门口那一瞬间,宋青叶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一瞬不瞬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眉宇温凉淡漠。
“你来这里做什么?”
在他给她乱扣罪名把她送进拘留所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毫无关系了,再相见,宋青叶亦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她对沈易捷的感情并非一朝一夕,而是一点一点,长年累月被消耗,最终消失的。若说要形容她此时的心情,大概就漠然。
沈易捷带上门,走了过去。
迎面而来的压迫感,使得宋青叶倏然紧绷着神经,警惕地看着他。
男人的薄唇勾出浅浅的嘲弄弧度,冷漠得像是冬天破冰的河,“宋青叶,我倒是小瞧了你的本事。”
莫名其妙的讽刺,宋青叶蹙着眉头,凉凉的开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现在我已经动不了你半分,你就没必要再揣着明白装糊涂,早在选择背叛我的时候,你就已经料准了你会无事。”
宋青叶哂然失笑,眉眼净是凉薄的讽刺和自嘲,“沈易捷,像你这种人,早晚会逼得所有人都离你而去。”
她从未对他宣誓效忠,又何来背叛这种说法?
是,她答应过会帮他最后又反悔了,然而这又如何?他又何尝不是对她处处防备,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像他这种多疑戒备心那么重的人,能忍受得住的人不会有几个,起码宋青叶是受不了。
喜欢他的心情被糟蹋,对他的好被无视,她若是继续下去,那还真是作贱自己。
说到底,她就是选择了沈易航放弃了他,对于败给沈易航这件事情,他不甘心而已,她没什么好愧疚。
沈易捷因为她的话而黑了一层脸色,眉宇上落下的阴霾,仿佛凝聚的暴风雨,就要爆发了一般。
宋青叶卷缩了下手指,握紧又松开,沉了一口气,“如果你是探病,我谢谢你,但若是想来埋汰我,那么请你转身移步,慢走不送。”
沈易捷抬手抚眉,显得焦躁又压抑,沉默须臾,沉声开口,“兴丰集团老总,你见过了?”
“见过又如何?”
“沈氏跟兴丰在谈一个合作,傅长民说取得你的同意,才会跟沈氏合作。”
宋青叶闻言怔楞住,第一时间反应脱开而出,“怎么可能!”
即便她跟沈易航结婚了,傅家也愿意接纳她,然而绝对不可能为了她这么一个小小的人物如此劳师动众。
再者,沈易航知道了也应该会阻止才对,不是吗?
沈易捷低低地笑了一声,好像是自嘲,又仿佛是气恼,阴阳怪调地开口,“所以我说你本事不小。”
宋青叶对他这种态度无感,“总之我跟傅家没有什么来往,你们的事情也与我无关。你硬是要将这一笔账算我头上,我也没什么好说,”她眉眼净是讽刺,“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么?”
久远的事情不想在提起,就最近他把梁楚被车刮倒这个意外也算在她头上,便足够冤枉,既然那一次她能够任由他污蔑,再多一次也无妨。
沈易捷失去了耐心,口气烦躁,“那你到底是要不要跟他说?”
宋青叶绽放出一个璀璨的笑靥,比任何时候都要明媚,却又凉得仿佛凝冰,“沈易捷,就算是真的,请问我有什么义务替你开口求他吗?”
女人一旦狠心起来,比任何人都会狠。
她顿了一秒,徐徐淡淡反问,“我欠你的吗?”
所以说,做人凡事要给自己留个后路,否则逼到最后,吃亏的终归是自己,沈易捷做事从不留余地,无用的棋子,被他抛弃的时候还要碾碎才安心,如今终于遭到报应了。
他敛着眸,压抑着胸膛里翻滚的涌潮,低沉的嗓音覆盖着极深的阴冷色调,“你的条件,说出来。要怎么样你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