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回了神,冲她大嚷一声:“你不是阿姐!”
她一个踉跄,连人带袄子摔进雪地里。
老于夫妇也出来了,大春嘿嘿傻笑着跟在他们身后,拍着手嚷着:“新娘子!”
刚从地上起来的她又惧怕地瑟缩起来。
房门虽然关紧,但趴在门缝上,里头的情形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小满看见,哥哥大春按着她,一件件撕扯她的衣服,像给母鸡褪毛那样粗鲁。而她闭着眼,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他不想再看,偏偏一步也动不了,胸口被一种陌生古怪的东西压着,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走了好长一段路,她压抑痛苦的声音混合着大春粗重的喘息,还是充斥着他的耳膜。
心里好似有一只沉睡着的老虎,默不作声地睁开眼,探出爪子,小满赶紧捂紧耳朵。
那只老虎,动不动就在小满心头挥舞着利爪示威。
看她受欺负,听到她的惨叫声时,看着她逆来顺受的表情时,甚至是面对哥哥那张傻笑的脸时,心里的老虎张牙舞爪随时都会跳出来。
明明又慌又怕,他仍然假装自得其乐地玩耍,一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刻就把树枝朝她掷了过去,然后像要掩饰什么一样故意大声嚷着:“死哑巴,你把姐姐还回来!”
树枝扔完,还有土块,全都扔完了,他又上去揪她的辫子。
那会儿他确实是恨她,换走了阿姐,还把老虎弄醒了。
小满半夜起来小解,茅厕的门半掩,里头传出怪异的声音。
小满拉开门,阿爹靠着墙壁,半闭着眼,他瞧见了小满,却没当回事,兀自忙活着,结束之后系好裤子,对着小满咧嘴,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然后摇摇晃晃地走了。
小满那时还不能理解这种事,直到后来某天夜里撞见阿爹做贼似的整个人贴在大春的房门上眯着三角眼朝那道缝里偷看,又在某个白天看见阿爹面带陶醉地抚摸着她晾晒的肚兜。
他突然就懂得了阿爹躲在茅厕里的行为和那个诡秘的笑容意味着什么,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涌上来,伴随着对阿爹的反感和失望。
他不止一次听见阿爹半开玩笑地对着来串门的村人洋洋得意地说:“半年她那个肚子还没动静,我就只好自己来了,拿亲闺女换来的嘛,总不能浪费了。”
他的语气,就像说起买卖一件东西一个牲畜般随便。
大春听见老于的玩笑,一根筋当了真,他的脑子素来不好使,在这种事情上偏偏和自己爹较劲。
那个夜里,小满在门缝里看到,大春死死压着她娇小的身子,用力掐她打她,嘴里还骂她的肚子不给他争气。
她闭着眼,木头一般默默忍着,忍到实在忍不了,便流着泪,发出受伤了的猫儿似的细小低吟。
小满逃走了。
那次之后,他再没偷看过,但夜晚躺在床上,她痛苦的低吟仍在他耳边回荡,他拿被子蒙住了头,浮在眼前的还是她流泪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紧咬嘴唇隐忍,依然哭出了声。
小满发现,他心里的那只老虎好像快不受控制了,对着阿哥,对着阿爹,它不仅仅是探出爪子,甚至还眈眈地瞪大了眼。
初春的阳光温和柔软,小满像个局外人,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己一步步朝着哥哥大春走去,告诉他:“昨夜里河伯托梦给我,初五谁去河里找他,就让谁成仙。”
大春闻言眼睛一亮,傻笑着挠头,“那你怎么不去?”
小满有些迟疑,但那个自己却毫不犹豫地开了口:“河伯说,我还太小,仙家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