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杰无奈,有几分尴尬地又穿回自己身上,一时间心里又感觉有些没意思,这么长的时间,就是坚冰也该有些化了,但她这块冰,却偏偏越冻越坚实,拿铁锹也撬不动。
起初他只以为她顾忌两人的差距,但久了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或许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带点酸涩地说:“其实我对你……”
红杏讶异地一抬头,天杰笑了笑,转了话头:“不去说它了。我有句冒昧的话,积在心里久了,今天问出来,你答了我,从此便罢了。”
红杏看着他,万没想到他竟会在这个时候这样突然地将话说开,但自己却除了点头,也没别的可做。
天杰问:“你是否已经心有所属?”
雪果然越下越大,纷纷扬扬,鹅毛一般,迷得人眼花。
被他这么一问,红杏原本被冻得有些发青的脸,就像被泼洒了绯红的染料,一下子红了个透。
她并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轻轻地垂下了头。
天杰看着她,心里已经明了,轻叹一声,“我知道了。”
他反过来宽慰她似的一笑,温言道:“你快进去吧,当心着了风,我也回去了。”
红杏望着他一步步地走进白茫茫雪里的背影,想起曾受过他的那些好,心里不安极了,但也只能这样,没办法再为他多做些什么。
他那个问题,却着实将她带到了迷茫的境地。
红杏一动不动站着,静静看着飘落的雪花,脑子里好像缠着一团乱麻,到底理不清楚,最终还是推门回了铺子,又做起活来。
屋内,油灯细小微弱的光微微摇曳。屋外,雪还在下。
红杏靠墙坐着,一针一线地缝着从铺子里拿回来的活计。
年关将至,虽说要比平日忙些,却也并没有赶到这份上,但她还是把一些活计带了回来。
小满要读书,夜里两人一道坐着,她若不找些事做,和他空对着,自己无措不说,还会扰了他的专心。
回来时,小满已经胡闹过一次,扔了书包就把她压在桌子边上,亲得透不过气来。
这会儿他倒是静了下来,一心一意地盯着书本。
而红杏的心总也平复不下来,脑子里空荡荡的,却总盘桓着梁少爷问她的那句话——“你是否已经心有所属?”
每想一下,心便跳个一阵,害了病一样,头是不敢抬的,仿佛只要一抬就会漏了馅儿。
她胡乱想着,不好这样,再要下定决心时,拿着缝针的手却一打滑,猛一下子扎到了手指尖。
红杏一声也没发出,小满却比她先反应过来,搁了书,到她面前,皱着眉,拿起她的手,自然地把那根手指抿入口中。
她忽然想起饥荒时候他窝在自己怀里的样子,灼人的热度猝不及防蔓延全脸,她轻推着他,想把自己的手指抽离。
小满遂了她的心,放开她的手,一双乌黑幽深的眼睛却像要把她看穿似的盯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