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去拿木舀子,要想去替他舀洗澡水,小满阻了她,握了握她冷冰冰的手,“我自己来吧,太冷了。你去床上等我,我就来。”
红杏听了他的,点点头,一步步回了屋去。
她躺回床上时,心里终于安定下来,甚至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人却晕晕乎乎的,总觉得有些不真实感。
躺了一会儿,她猛然想起来,自己糊里糊涂的,竟然连换洗衣服和擦身子的布巾都没替他拿,她埋怨起自己的粗心,又慌忙地再从床上起来。
红杏拿着东西进灶间时,小满恰好从浴桶里站起来,见了她,他一怔,却也不回避,笑一笑,大大方方地从浴桶里跨出来。
她把衣服和布巾放到他的手上,就匆匆地走了出去。
小满个儿高了,身板结实了,似乎也是晒黑了些。
彼此早把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不知道多少回,她也不是头一回看见小满的身子,这一回却不知道为何,仿佛这个小满和出去前的小满是两个人,打心眼里觉得害臊。
她走回里屋,一路上脸颊好似发了高烧的热,回到冷冰冰的床上,脸还烫着,不得已只得拿冰凉的手去捂,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门开了,小满等不及几步走到床边,掀了被子钻进来,迫不及待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两个人脸贴着脸,四肢纠缠在一起,没过多久,周身就暖和起来
外头的雪好像化了一些,在沿着屋檐往下掉,发着啪嗒啪嗒的声响。
小满忽然说道:“饺子比从前包得好了。”
红杏一愣,笑着拿手碰一下他肚子,意思是他饿了,所以才吃什么都觉得香。
他还不及反驳,她又想起什么,打着手势问他,今天是不是船晚了。
小满点头,“雪太大,靠岸的时候已经晚了。”
红杏明白了,他是等不及耽搁到明早,才冒着雪连夜走回来的,心里又是暖,又禁不住有些后怕,下意识地把他的手抓得更紧。
小满察觉到她的不安,嘴唇轻碰一下她额头,故作轻松地笑,岔开这话题说起自己头天到上海时搭电车的事,由这件事引申着,又说起在外头的其他事。
红杏安安静静依偎在他怀里,认认真真地听。
从清早奔波到了这时候,小满其实已经累极了,也困极了,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失了条理,想到哪一桩事情就说哪一桩,脑子里却还本能地晓得避重就轻,使得说出口的话都自然地去掉了那些会使她担忧的部分。
说着说着,人就逐渐睡了过去。
他再醒来时,天已大亮,睡眼朦胧里看到红杏在小心翼翼地往他枕头下放着什么,他出其不意地抓了她的手。
红杏被抓到一下红了脸,只得有些无奈地任他笑着把那样东西拿在手里,是一个拿红纸封牢了的压岁包。
小满问:“是给我的?”
红杏点了头,脸还红着。
小满并不推拒,按照她的意愿,仍把那只红包放到自己的枕头下去压好,笑着说:“我也有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