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想要阻止冲动插嘴的小檀,却已经来不及,不过想了想,也有些好奇贺之洲会怎么回应这件事她是不在乎先前的慢待与折辱,却不代表她不会计较。
贺之洲面上便现出惊诧与愤怒之色来,“府上的奴才竟这般没有规矩!”
怒而起身高声道:“来人,将那些慢待公主的奴才全部拖下去,杖责二十!”
凤目轻瞟过明月微微蹙起的秀眉,继续说道:“责罚之后,将那些狗奴才拖过来给公主请罪!”
这臭男人!明月气的险些吐血,这哪里是要为她讨公道,分明是在给她拉仇恨呢。这般大张旗鼓的行事,责罚了众人不说,还让那些人过来请罪,分明是要将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外来者架到火上烤因她那些奴才才受了那等惩罚,这往后给她使绊子穿小鞋的人只怕更多了!
这男人玩起妇人手段来,真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偏她被设计了,还不得不感激涕零的对他道谢,“想来他们也不是有意的,王爷不必如此大动肝火。”
贺之洲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的打算她倒是一下子就想的通透明了,令他颇有些棋逢对手的兴奋感,“公主不必为这些狗奴才求情,规矩就是规矩。”
规矩?明月实在很想撇嘴冷笑。
要她说,这摄政王府是她见过的最没规矩的地方了。
她这个和亲公主实在是又倒霉又尴尬,寻常公主和亲,多半是直接跟了皇帝的。可小皇帝却以自己太过年幼而将倒霉催的她推给了摄政王,摄政王虽然没有推辞,却不过就像是捡了个可有可无的小玩意儿回府来,随手一丢就不管了。以至于她在这府中的地位如此尴尬,主不主客不可客的,若真是那规矩人家,主子还是客人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也就这撺掇女人给她找麻烦的男人才能说得出规矩两个字来。
这脸都被打得啪啪响了,还口口声声规矩,脸皮都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但她嘴上还不得不奉承道:“常听人说,王爷是最重规矩的,今日得见,真是令人心悦诚服。”
她这名为奉承实为讥讽之语,贺之洲又怎会听不懂,愈发觉得这看似恭敬柔顺的丫头委实狗胆包天得很,他只做听不懂,对明月的奉承显得十分受用的模样,微笑道:“听闻公主在习画?”
明月心头又是一凛,战战兢兢的猜测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无意这么一问呢,还是真的别有用心,不过绿袖本就是他的人,学画的事自然也瞒不过他,这问题倒是没什么好纠结的,便习惯性的抬起眼来,坦然回道:“是,闲来无聊,绿袖姑娘又画艺不凡,因而”
“那丫头也只会些粗浅的皮毛罢了,公主若是不嫌弃”他顿了顿,笑着道:“本王倒是认识几个丹青大家,如若公主喜欢,可以将人延请进府来。”
明月双眼顿时亮了,绿袖虽然画的不错,但也只是不错,教她的时候也并不尽心,只自己画了而后叫她临摹,如此她的进步自然很是缓慢。若能有更好的老师来教,就算她天赋有限,想来鸡蛋包子之类的,要画起来也是小菜一碟了吧。
她其实真的没有大志向,不用天天吃馒头就行了!
明月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根蜡,她果然是普天之下最没有志向、最苦逼的公主了。
“王爷如此为我费心,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感激您了。”这当头,感激的好话自然是要说的,虽然不知道这人内里究竟有什么盘算,为了将来食物的丰富多彩,明月也顾不得其他了,“您放心,我定然会跟着夫子用心学习,绝不会丢了王爷的脸面。”
她那近乎巴结一样的灼灼目光,看的贺之洲心里一阵好笑,给她颗甜枣就似要摇尾巴的模样,倒也不惹人嫌,便愈发温和可亲的笑道:“公主无需这般客气,住在本王府上,只当是自己家里一样,有什么需要的,同本王说便是。”
一边说着,一边扬声吩咐小厮去请他口中的丹青大家来府上。
小厮贺默却皱眉回道:“王爷可是忘了,周公子与秦先生前些日子一块儿出门游玩去了,不知何时才会回上京来呢。”
贺之洲一副这才想起来的模样,颇有些懊恼的瞧着明月,“瞧本王这记性。”
又对明月解释道,“周公子与秦先生乃是大梁鼎鼎有名的丹青大家,原是想请他二人过府来的。”
明月自然感激道:“劳王爷操心了,既然他二位不在上京,那就算了,其实绿袖姑娘教的也挺好的。”
贺之洲断然摇头,又问贺默,“上京可还有什么人画艺出众的?”
贺默闻言看了贺之洲一眼,又看看明月,笑嘻嘻的道:“王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秦先生都说不会比他二位差,公主又何必舍近求远?反正近些日子朝堂上也没甚大事,王爷得了空便教公主习画,岂不是方便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