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演一出深情款款的戏码,她奉陪就是。
管他想要给谁看呢。
大梁国比之夏国自然要繁荣热闹的多。虽然其实在夏国,明月能出宫上街的机会也少的可怜,不过到底还是跟着皇后等宫里那一众女眷去皇家寺庙上过香,就这么出了几次门,若非她那不好应付的强悍脾性,跟车的宫人也不敢太过约束她,让她得以透过车帘缝看过夏国的街景。
而其实那街景看与不看根本没甚区别。皇后出宫,场面那般盛大,为显尊荣以及以防宵小刺客之流,街道上都是清了场的。禁军开道,百姓围观,所见全是黑压压的人头,明月自然也就歇了看风景的心思。
但大梁民风确比闭塞落后的夏国开放多了,明月与贺之洲乘坐的马车并不是那种寻常四四方方全将人遮挡的密不透风的那种。华丽的四驾马车犹如后世常见的那种观光马车一般,头顶明黄的华盖绣的却是真真切切的五爪金龙!
明月看的眼眸一缩,身边坐着的这个男人,竟是从不遮掩自己的野心?这般大喇喇的出来,岂不更坐实了狼子野心的名头?虽然其实他本就是个野心勃勃之人,但好歹也要遮掩遮掩吧,他也不怕被百姓的唾沫淹死?
明月虽一贯沉稳,但见了贺之洲这辆华丽骚包的马车后,心里忍不住翻起了惊天巨浪,饶是她养气功夫再好,此时看向贺之洲的眼神也忍不住带出了一些来。
贺之洲却只作不觉,甚是体贴的指着四处为明月介绍起来,竟当真是带着明月出来闲逛游玩般。
明月一颗心先是忐忑不定,生怕这招摇的妖孽招出什么祸事来,万一他被人唾骂,她肯定也少不了被人喷一身口水。可她担心的事不但没有发生,民众对于贺之洲这般万众瞩目的出行像是早已习以为常,一点儿也不惊讶贺之洲这摄政王竟敢用帝王才能用的五爪金龙,倒显得明月方才的惊讶大惊小怪一般。
众人见了贺之洲的车驾,自是纷纷走避,面上多是敬畏之色,明月原本想象的惊恐之色倒是鲜少见到。这让她忍不住又有些疑惑了,传闻中的摄政王是暴戾残忍的能止小儿夜哭的角色啊,如今摄政王大摇大摆的出来,好歹也该有个四散奔逃来应景才对啊!
不过没有预想中的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明月索性将这些想不明白的事抛诸脑后,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不是为了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便当真认认真真的观起了风景来。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早春生机勃勃的阳光普洒在红砖绿瓦亦或是鲜艳夺目的楼阁飞檐之上,使得这繁盛的上京城处处都散发着盎然春意与生机。
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高头大马的嘶鸣,令明月觉得犹如置身于一副国泰民安的丰富画卷之中。看着身边走过的一张张或沧桑,或稚嫩,或悲伤,或快乐的脸庞,禁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更坚定了要从“牢笼”中逃出来,过自由自在的小日子的决心。
她难得这般自在的看一会风景,自然也就尽量忽视身边这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只想着出来一次,怎么也要看个够本才是。
“这金满楼是上京最大的金楼,公主可要进去瞧瞧?”女人都爱漂亮的金银首饰,想来她也不例外。
贺之洲的目光落在明月头上。今日明月梳了个倭堕髻,头上不过几点素色珠翠,在发髻上斜斜插了枝嵌珍珠蝴蝶步摇。
这打扮十分素净,堂堂夏国公主,竟比不上他府里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当然贺之洲也知道,她带来的陪嫁看着多,实则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萧皇后怎么可能费心打点她的嫁妆,不过是表面看着光鲜罢了。稍微值钱的首饰头面,也叫她拿着打点绿袖了。
连她头上的珍珠蝴蝶步摇,他看着亦是旧年的款式,不禁在心里摇了摇头。虽则她装扮素净也还不错,但一国公主这般模样,还是显得太寒酸了些。
夏国本就是个弹丸之地,人稀地少,靠的不过是出口皮毛与农耕,之所以能偏安一隅没有被如梁国之流的强国一口吞了,也不过是因着夏国国主是个胆小识时务的。夏国一早就依附了梁国,而梁国的军队也早就进驻了夏国,表面上是为了保护夏国不受周边国家如燕国云国等侵犯,实则,众人心知肚明,这进驻的军队绝无可能再退出夏国,一来,既监视敲打着夏国国主,二来,那也是贺之洲放在夏国看着燕国与云国一举一动的眼睛。夏国实则早已是梁国或者说贺之洲的囊中之物了。
明月听得贺之洲的问话,乖巧的点了点头,既然他要做那冤大头,她也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演出本就是要收演出费的嘛。
因此,明月那头点的很是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