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动,蓄势待发的贺之洲也跟着动了。
只是明月早料到了贺之洲定然不会这般甘心放过萧峰,在他脚步才一动时,就一个踉跄猛地扑进了他怀里,将他死死地拦腰抱住了:“呜呜好可怕啊王爷,我好怕好怕。呜呜,我流血了,好多好多血”
贺之洲哪里不明白她的用意,面无表情低下头,看着怀里紧紧抱着他嘤嘤哭泣的明月,眼中寒光流转,冰凉如水。
“追上去,本王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明月猛地咬住唇,她敢肯定,他这话就跟刚才那句“付出代价”的话一样,其实是说给她听的。
她手心里冷汗涔涔,然而心底慢慢趋于平静。
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萧峰能逃离大梁最好,若最后萧峰逃不过此劫总之,尽人事听天命了。
至于贺之洲是不是要跟她秋后算账,她等着就是!
这样一想,明月反而什么都不怕了。
明月在里间上药,贺之洲在外间等着。
他负手立在窗前,长身如玉,脸庞精致,却面无表情,睫毛低垂,是那种略带沉思的表情。
他也在想,是该遂了她的意揭破这一切好,还是粉饰太平依然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回来时,她脸上的平静,却让他看出了她破罐子破摔的决心。跟他演了这么久,为了个萧峰,她还真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也或者,装了这么些日子,她也装的累了,索性连演都不愿意演了?
贺之洲冷冷勾起唇角,他该怎么惩罚她呢?
一帘之隔的里间,小檀给明月上药的手抖个不住,眼泪呼啦啦的不停往下掉,还不时噘了嘴帮明月吹上两下,“萧也太狠心了,这伤口再深一点,公主只怕”
明月警告般的瞪了她一眼,小檀这才想起贺之洲就在外头,忙打住这个话头,转头又夸起来,“幸而有王爷让人送来的止血灵药,这药一上去,果真就不流血了呢,就是不知道这伤口会不会留疤。”
虽然公主一点儿都不在意会不会留疤这种小事,但这般漂亮的脖子上留下一道伤疤来,定是不美的。
明月没有说话,她眉心依然轻蹙着,犹自担心着萧峰的安危。
萧峰的身手很好,但贺之洲那些护卫也不是吃素的,且贺之洲人多势众,萧峰又是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能不能躲得过贺之洲的追杀。
回想起贺之洲那杀气满溢的模样,明月就忍不住心悸。
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比起萧峰来,贺之洲更想弄死的人,其实是她呢?
大概小檀也察觉到了贺之洲沉默下的不悦,磨磨蹭蹭给明月上好药后,做贼似的悄悄问道:“公主可是要直接睡下了?”
这天边都泛白了,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折腾了一晚,公主困了也是说得过去的。
只等明月点头,她就要壮着胆子出去赶贺之洲了。虽然其实她现在看见贺之洲,就会忍不住的打摆子,满身杀气与煞气的贺之洲,可不就跟长乐公主所说的一样嘛,太吓人了。
明月虽然也很想倒头就睡,但贺之洲就等在外头,哪里有她睡觉的资格?遂打叠起精神来,“去请王爷吧。”
总是要面对的,逃得过一时,还能逃得过一世?早死早超生也比被吊在半空中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强!
贺之洲很快进来了,小檀也想跟进,被他冷冰冰一个眼神盯在原地,想上前又不敢。明月看了她一眼,犹不放心的小檀这才缓缓退了出去。
正襟危坐的明月迎着漫步走近的贺之洲,几不可见的咽了口口水,等着贺之洲的雷霆大怒。然却没料到,面无表情的贺之洲看向她时,立时柔和下来的俊挺面容上满是心疼与怜惜,轻握住明月冰凉的双手,目光小心翼翼又认真专注的检视着她上好药的伤口,半晌方才吁出一口气来,“可是疼的紧?”
明月完全懵圈了。
闹哪样啊,这摄政王怎么就不能按常理出牌一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