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点了头,弯着腰退出大厅,拐进一条小道,路遇一个侍卫迎面走来。婢女垂首将手中纸条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径直跑开。
侍卫觉得怪异,自分轻重捡了地上的纸条卷开一看,知县书房笔筒。
大厅热闹非凡,中央各色美人齐舞似百花齐放,独有几人心不在焉。
古荃羽轩握着酒杯,余光见琳琅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入腹,却又想不到什么理由夺她的酒杯。“你在练酒量?”
琳琅今日起得早,和着酒咽下哈欠,“喝酒醒神。”
只听她嫌弃语气,这酒喝得像水,“中州的秋露白不错,寒潭香更上一层楼。”
古荃羽轩微诧异,知晓她是中州人,可她喝过秋露白、寒潭香,“价格不菲,白金难求,何谈容易一品”
琳琅觉着脑袋裹着一层凉雾气,果然清醒不少,她抬了头挺了挺腰杆,见对面的凌萧身旁有一侍卫附耳低语。
成了。
凌萧听了下属的禀报,那位大闹王府的李夏平妻婢女故意扔下纸条,信上直指知县府,“命胡三去探看一番。”
她目送着那人的离开,扭过头自然对上凌萧的目光,凌萧朝她方向举了举酒杯,果然是她。
事情愈发有趣了,琳琅两字在口中反复斟酌。琳琅,羽轩,令楚,他叹挚友若是只默默做事不留姓名,他的心上人可不会知这份情。
琳琅勾了勾唇,举杯,凌霄只细查便知那外妾是她安排来的,王妃如得知大闹寿宴她自然落不了好,可送线索给凌霄一个好消息此事也便揭了过去。
李夏吃着娇妾剥的葡萄,顶着李夫人的怒盯腆脸笑说真甜,又亲自剥了葡萄喂夫人。席上两位夫人出奇地安静,李夏松了口气,殊不知自家后院被人翻了个遍。
酒过三巡,宴席到了尾声。王妃离席,众人起身恭送,紧接离席回府。
凌萧与古荃羽轩一路,“如何谢本世子?”
“世子说笑,羽轩承诺之事定然办妥。”羽轩乃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血影楼的少楼主,手握各路机密,杀人于无形。
“非也,非也。”凌萧看了看文兰携手之人,她可是好手段,他看似局外人,实则早已被设入局中而后知。他那懵懂无知的准妻子不知可会被带坏?
“世子请止步。”古荃将军没想到世子竟送他们出府,“文兰,还不快与世子道声别。”
文兰松开环着琳琅的手,垂首屈膝,声音如蚊蝇一般大小,“世子留步,文兰告辞。”
古荃希琰无奈一笑,素日小嘴利索生比八哥,大大咧咧,此番见了准相公忸怩细语作态,也好,该收收性子。
“好,天气转凉,细心保暖。”凌霄嘴角含笑,狐狸脸宛若罂粟花盛开魅惑迷人。
“多谢世子关怀。”文兰垂首听见他如此温柔的话语,两颊粉红。
古荃将军甚是欣慰,道一句,“世子来日再聚,下官告辞。”
古荃将军跟随王爷二十载,怎不知他是值得将女儿托付之人,他很放心。
世子凌霄年岁一十九,收入房中暂有两位通房。世子幼时随王爷征战,精通战术;年长后为避王爷夺权之谣,消皇上猜忌之情,日渐沉迷酒乐,退居王府甘当游手好闲之人。
不求文兰大富大贵,他只希望她跟世子携手四处游玩,过着吃茶弹琴的安稳生活。
“将军慢走。”凌霄负手,站在原地目送一行人远去。
常年身处边疆战地,古荃将军感慨白马过驹,十余年战争即将换来平定,“一晃眼,三月后便是兰儿的婚期。”
“四日后是世子下聘的日子。”古荃希琰记着清楚。
“没想到几位兄长都还没娶妻生子,幺妹眼看着嫁人了。”古荃将军看了同坐一车的夏南与希琰,“希琰你忙过这两个月,相一相你娘给你找的女子,有合适的就成婚吧。”
希琰早知催婚这把火会烧到身上,“是。”
夏南是县令父母官,体恤民情一心为政;希琰在军居参谋要职,先前战事繁忙,更无时娶妻生子。羽轩与安世那两个更催不动,夫人颇为头疼。
“爹,大婚之日王爷可回绛城?”大婚高堂均在才算是大喜,皇上总不会将王爷“囚禁”在陵城。
“不知,应该吧。”将军陷入沉思,封赏朝堂上王爷顾及皇权交出大半军权。
边壤与北狄敌军蛮人纠缠有十余年,如今不仅收复失地还夺下两城,两国协定宁息战事十年,大半是领军出征王爷的功劳。
国内王爷名声大躁民心所向,龙椅上那位刚登基四年,自然十分忌惮。
将军摇了摇头,回归正题,“你们可要开始准备好幺妹的陪嫁。”
“二弟准备什么?”夏南年长与文兰不算亲近,希琰心细与文兰相处得多,他取取经。
“不可说也。”希琰卖关子,“文兰喜欢稀奇古怪的物什,大哥不妨往这方向想想。”
“好。”
有官职的父子三人,三句不离正事,昨日边疆俘虏近半患疾,朝廷的粮草迟迟未到。受战事波及的横县先前收拾包袱往东逃的百姓几乎都回来了...
与此场景截然相反的是第三辆马车,羽轩与安世两兄弟一路无话。羽轩抱臂闭目养神,安世把玩着棋盘上的黑白子。
“吁!”
马车稳停镇南府大门前,只见大门边上靠着一个衣衫整洁却显拮据的白胡子老头。
安世跳下了车,三哥闷葫芦一个,呆在一起着实闷。见门前那人嘴角抽了抽,唤了声,“师父?”
昨日还精神抖擞的,今日怎就沧桑无气模样,看来师父要现出他的绝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