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直墨黑的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愈发的清晰,淡淡的月光笼在他四周,仿佛浑身都透着仙气儿。
狭长的眸,微眯,唇角,不见一丝笑意,似乎,比别离,更消瘦了几分,翻飞的绛紫衣袍,空空荡荡的。
一见他,沐千寻的泪,就止不住的往出涌,他就犹如救苦救难的神,成了他们的盼头。
“鬼逸”
“呵!你又回来做什么?可是反悔了?”
撇及沐千寻怀中紧拥着的婴儿,鬼逸心中已明了了几分,薄凉的眸色,闪烁着暖意。
袖中的手握紧再松开,他从未如此拘束过,他控制不得他蠢蠢欲动的心,她能在危难时想起他,他很是欣慰。
其实,他早发现了她的行踪,她走后,他无时无刻不注意着这林中的动静,他不敢离开这林子半步。
明知,她不会再回首,他却仍盼着,能再见她一次,漫漫长夜,孤寂竹林,他没有一日,不在挂念着她。
一次次的隐在竹子枝头,俯视着误入、或是有目的来的行人,都不是那熟悉的,在心中默默勾画了无数遍的轮廓。
今日,眺望着她的背影,他心头,猛的一颤,苦涩蔓延,只想着逃离,原来,他那么怕直视自己的心,那么怕面对那份莫名沦陷的情感。
只以为,她是碰上了麻烦,遂,入林避难,毕竟,她已今非昔比,她的身份,该为她招致更多祸事才对。
他从未敢自作多情的奢望,她是为他而来,直到,她声嘶力竭的,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的名字,他心中无不欣喜。
只是,现下,那份浓浓的欣喜,又渐渐淡化,略失落。
“鬼逸,救救皓然,他”
眸中带着几分祈求,梗着喉,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向前,向前,鬼逸低垂着眼帘,未与沐千寻对视,拨开遮着慕皓然面庞的锦被,寥寥瞧了几眼。
淡然的面色,平白凝重了几分,颇有深意的望了沐千寻一眼,微凉的眸狠狠一斜:
“呵!回去再说!”
不由分说的从沐千寻怀中夺过慕皓然,步履匆匆,一转他悠然的性子,皮包骨硬邦邦的骨节触及沐千寻的手臂,硌得生疼。
熟悉的木屋,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药草味道,想想初到,煞是感慨,如今她又来了,仍是有求于他,仍是人命关天。
“你是怎么照顾她的!算算时日,她该是刚生下孩子不久,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一进门,鬼逸便堵在慕宥宸身前,横眉冷对的指责他的不是,迫于几分兴师问罪之意。
在竹林中,月光昏暗,还不觉着,烛光下,鬼逸才瞧清楚,沐千寻是憔悴到了哪般地步,不由得心中愤愤。
慕宥宸要高鬼逸几分,生的亦是比他壮硕,此时却只是垂首苦笑,无从辩驳。
若是换了平常,他定会冷言驳回,怎么照顾她,都是他的事,用不着旁人操心,可是,偏偏今日他没了底气。
鬼逸不说,他也知,他的的确确是未照顾好她,未照顾好慕皓然,一切,皆是他的过错,他又能辩驳些什么。
许是慕宥宸任打任骂的态度,令他顿觉无趣,许是他本就越了界,鬼逸撇撇嘴,并未继续咄咄逼人。
门窗紧闭,鬼逸那苍白的手指落在慕皓然乌青色的小小手腕之上,别样的渗人。
眼瞧着,鬼逸的眉头,愈发的紧蹙,难得,从他鼻中,竟能听见一声拉长的叹息,当初慕宥宸重伤垂危,都未见他这般忧心过。
沐千寻无措的交叉着手指,泛白的指节阵阵疼痛,睫毛发颤,竟不敢去直视鬼逸的神情。
她多怕,鬼逸说,这孩子已无力回天,他也救不回。
轻轻的将慕皓然小小的手臂掖回锦被中,鬼逸气急败坏的一拳打在床头,脚下的地面,震了一震,沐千寻瑟缩的身躯,亦是跟着一颤。
盯着沐千寻的目光,似乎都能冒出火光来,那双狭长的桃花眸,薄凉中夹杂着无奈:
“沐千寻!呵!你真是好样的!你若是不想要要他,当初又为何要我救他!
这才生下几日,就成了这半死不活的模样,你要我怎么救,还要救几次,你倒是说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