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那牢头已经不见,只剩四处逃窜的犯人。
一片混乱之中,赵贞如拉着赵溧阳脚步匆匆往外走,等出了牢房的时候整个大牢燃烧得噼里啪啦,火光震天,照亮整个夜空。
两个人身上脏兮兮的,赵溧阳的衣裙一角被烧,脸上都是灰烬,看起来十分狼狈。
赵溧阳连连咳嗽了几声,看着这冲天的火苗,一时之间也没了注意,“四哥,怎么办?”
赵溧阳其实一直都没什么主见,赵贞如想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赵贞如死死盯住那燃烧的大牢,眼底倒影一抹火光,随后似想起了什么,冷声道:“看来母后真是急了,竟然这么快就动手。”
远远的听见了群马奔腾之声,从远处的绿影之中奔袭而来,眼见几十条人影逼近,赵溧阳脸色微微一变,不由得拽紧了赵贞如,声音有些发抖,“四哥……”
“别怕。”
此情此景之下,赵贞如竟看着如此冷静,两个人抢了狱卒的一匹马,随后共乘一骑绝尘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赵溧阳其实不会骑马。
以前赵贞如心情好的时候会瞧瞧来曾府看她,有时候也会教她骑马。
奈何有一次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摔得她鼻血直流,赵贞如便再不许她骑马。
如今这马儿飞奔,险些颠得她五脏六腑都要跑出来,赵贞如坐在后面,双臂孔武有力将她死死圈住,可她仍然紧紧抓着前面的马鞍。
“四哥小心!!”赵溧阳扭头,刚巧看见十几只箭矢划破夜空,直追他们而来。
“小六,坐稳了。”
四哥一声长呼,不断有箭矢“簌簌”擦身而过,仿佛漫天箭雨之中,他们逆流而上。
马儿一声长嘶,飞跃而起,一步十里。
终于那身后的人有人率先反应过来了,连忙抬手阻止了同伴,“等等!”
箭雨初歇。
那身着夜行人的领头人眼睛微微眯起,看着赵贞如背后的那人,隐约觉得在哪里见过。
随后他脸色大变,道:“马上回禀主子,四殿下抓了六公主做人质,我们现在不好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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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贞如带着赵溧阳一路狂奔,直到入了城。
赵贞如下马瞬间,整个人有些无力的靠在了她身上。
赵溧阳顺势扶住了他,却发觉手掌之间有温润的液体,她脸色一变,方才看到赵贞如腰上的箭伤,“四哥,你中箭了。”
赵贞如脸色有些苍白,额前有冷汗,可一双眼睛反而愈发炯炯有神。
“没事,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汴京城里水路发达,到处都是运河渠道,靠近河道的地方大多有花街柳巷。眼下还没到宵禁时分,整个运河两侧灯红柳绿脂香扑鼻,一片温柔之乡。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匹夫走卒,都扑在这温柔乡里醉死梦生。
赵溧阳随便找了一个小船,给了船家银子,让他就在水路上随便走走。
这一带的小船,多数被租用来当做妓女们临时接客的落脚点。宽阔无垠无人打扰的河面上,帘子一遮,便什么龌龊也遮盖住了。
船身摇晃,从小码头出发,向更广阔的地方行驶。
赵贞如躺在床上的地板上,整个人似有些虚脱了,只是还气若游丝的吊着一口气。
赵溧阳查看了伤口之后,急得不行。
反倒赵贞如十分冷静,白着一张脸对她道:“让船家…停靠在香乐坊一带的码头处。”
赵溧阳不解:“为何?”
“本次主审官姜年每逢月末便要去香乐坊……见…一个姑娘。”赵贞如脸色苍白,腰间有大量血迹涌出,赵溧阳只得用力按住他的伤口,听他很是冷静的安排,“叫他无意中看见我…我被人追杀……”
说完这些话,赵贞如头一偏,彻底昏死了过去。
赵溧阳牙关一咬,私下自己的裙角布料,手脚麻利的把他伤口包扎起来。
偏巧此时,淅沥沥的雨声渐起,打在船篷上,丝丝落在河面上,晕开了河面上倒影的灯光。
船家往香乐坊一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