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郡王府内司马干和司马章祖孙二人同样在议事,讨论的就是司马安写得这份奏表。
原本司马干的意思是写一份家书,但司马安的《报安东将军书》明显不是写给司马睿一个人的,而是要告诉所有的南方门阀。
“大郎,你觉得写得怎么样”
“厉音正色辞旨甚切堪称字字珠玑,无论是我们司马氏还是江南这些门阀都是奉行儒教以道德标榜,却拒万兆生民于淮北,此为道德上施压。
流民中有能耕善种者以及博士鸿儒,纳入江南定使得江南更加兴旺,此为利益上施压。
最妙的是最后一部分,借流民冲击固化的江南势力百年门阀,我们好乘机取利”司马章说的有些眉飞色舞。
司马章入广陵后一直在做的就是宴请各方名士,通过清谈来显示自己的文采和品德,借此获得士族门阀的认同并且融入其中以通过稳健的方法徐徐图之,但司马安的这篇奏表似乎给他打开了一个新方向,办法也更暴力速效。
“看来这一趟南下流亡之路让小郎已经彻底改头换面了”
司马干非常满意这样的变化,司马氏南渡的人本来就不多,五马渡江中绝大部分都是废物,司值此用人之际有了司马安这样的人是一大幸事。
“将此书一分为二,上部明呈安东将军府尤其是要让那几个江左(江南)大姓知道,下部私送景文府邸,此可为司马氏中兴之策”
“诺”
司马章本想让司马安替他去参加名士宴请以融入广陵门阀上层社会,但当下人报之司马安今天表现的时候作为兄长的司马章有些头疼,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二郎从来不让人省心”
司马章连连叹息,反倒是司马干放声大笑。
“闹一闹也好,让他们知道司马氏从来都不是一只羊”
在司马干弓着身子背着手准备离开的时候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住了脚。
“还有,通知你那个蠢货母亲让她收敛点,若是坏了大事阿翁饶不了她,荒山野岭有的是葬人的地方!”
此时的司马干哪里还有一点昏聩之态,眼神中透着冷酷。
司马安在卸妆的时候耳根子就不得清净,老娘孙夫人一直在旁边责备司马安。
“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你怎么能这样呢?”
“裴氏,戴氏可是广陵大姓,你都给得罪了以后怎么在徐州出头,这可如何是好”
司马安自顾在卸妆洗脸,在知道司马霓裳给他脸上涂得‘粉底液’是牛骨髓做的以后险些吐出来,就凭这个以后也绝不能和这群名士混在一起。
铜盆里的水飘了满满一层油,至于老娘在旁边絮絮叨叨也没有搭理,天下老娘都一样,有的没的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
“小郎,不行小郎你上门去给人家认个错,戴氏要真是给你个下等的定品你这辈子就毁了”
说着说着一想到自己儿子自断前途孙夫人便掩面而泣,这让司马安有些手足无措。
“行了娘你儿子自然有我的打算,难道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那怎么可能,我家小郎聪慧的很”
“那不就对了,我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你见我大哥来找我麻烦了?”司马安反问。
“也对,如果你真的丢了王府的面子大郎肯定把你叫去问话了”
中午时分,司马安宁安然孙夫人三人围着一张食案吃着羊肉涮锅。
司马安吃的旁若无人,从食盘里夹了一些羊肉涮了栓放到嘴里,味道还可以只是缺了一些酱料。
“小郎,这样不合礼法吧”
孙夫人吃的有些不太自在,宁安然也是如芒在背,身子一直扭来扭曲。
这也怪不得孙夫人和宁安然不舒服,毕竟自西周开始形成了分餐而食的礼节到两晋已经有千年的历史。
汉末晋初自胡人群居地的合餐制流传到了洛阳,被所有名士认为是礼崩乐坏的表现弃之如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