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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

落日余晖拉长顾安南的身影,远远看去略显寂寞。    一叠整齐的步伐越来越近,像敲在顾安南心上似的莫名沉重。正值宫中侍卫换哨,领队的侍卫长见了是顾安南立马正步踏过来,端正的行了个军礼,顾安南一看是个熟悉的面孔,应是以前在西北待过的,就回了个军礼,那侍卫长满眼的崇拜令顾安南不由失笑,暗暗放松了几分。    那侍卫长走了还不忘回头,眼睛里像是能放光一样。    “顾将军留步。”    顾安南回头,见是张大学士略显狼狈的在后面追着。    顾安南停下脚步,心下疑惑,平素里和这张大学士倒也并无交集。    待张大学士到了面前,顾滨先开了口:“张学士,可是有事”    张居平喘了口气才开口:“不知顾将军可有空倒张某家中一聚?”    这话没头没尾,是以顾安南婉言拒绝了:“张学士盛情难却,只顾某家中尚有母亲等待,今日着实不便,不若来日再聚。”    张居平闻言略显失望,倒也没强求。其实本他与顾安南没交集,只家中女儿不安生,昨儿见了顾将军回京的场面,便死活求着要嫁顾安南,若是其他事,张居平最多说句胡闹又应下,只这事非同小可,女儿已是二九年华,却没有一个瞧上眼的,怎么也不肯出嫁,如今好歹看上一个,但这顾将军又不是一般富人子弟,张居平只得豁下老脸,这般冒昧也是没法之举。    顾安南出了宫门,从侍从手里取了缰绳,利落的翻身上马。    “将军。”那侍从一脸的欲言又止。    “何事,说。”    “小的方才见祝府的马车出了宫。”    “何时?“    “半刻钟前。”侍从话音未落只闻一声鞭响,侍从一脸满然看着马蹄扬起的灰尘,片刻才反应过来:将军把他抛下了,急忙去追......    闹市正是人多的时候,顾安南不得已换了一条路......    顾安南翻身下马,在一间面摊坐了下来,姿态优雅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浓白的汤映着店家被蹉跎的脸,白烟里的一切仿佛都模糊了起来,顾安南只觉得异常平静。    “店家,来碗面。”听到顾安南的声音,不少食客抬头看,有人认出了是顾将军,切切私语起来,顾安南像是什么都没听见,静静地在简陋的棚下等着。    不一会儿,面被端上来了,淡淡的热气氤氲了拐角驶来的几辆马车,顾安南祥装吃面,眼角却一直在看那几辆马车,不过片刻却仿佛过了一世。    顾安南失了神,未几,回过神来自嘲一笑,索性低头吃面。    零星的肉片撒在面上,像他一样,顾安南失笑,筷子挑起来一坨面被一口吃掉。    还有人低声说:“这顾将军真是节俭,想必在军营里的日子一定很苦,若是朝廷都是这样的人,那我们大梁朝一定会千年不倒。”    “是啊,谁说不是呢。”    顾安南只做没听见,恩,面还不错。    -----------    祝洛箐两姐妹早间采了好些花,淑妃来了兴致,挑了些花汁多且艳的花瓣,与两姐妹染起指甲来。    染指甲最好是用凤仙花,这种花虽不起眼但染色效果却是极好的。    祝洛箐两姐妹因年岁小,还没染过指甲,此刻均巴巴的坐在淑妃面前,眼神里满满的崇拜。    淑妃看着两人认真的小脸,唤了宫人下去,打算亲自动手,尤其那两双眼似要放出星光,淑妃满满的成就感。    三人一起将凤仙花合着明矾捣碎,直到出汁了,几人才作罢。    细细的用沉香肥皂泡了手,又用香豆面子来回擦拭,最后用了玫瑰胰子护手这才算洗完了手。    淑妃取来裁好的布帛,拉过祝洛箐的手,竟是想亲自给姐妹俩敷指甲。    吓得祝洛箐急急告罪,但又不好拂了淑妃的面子,一副快哭了的表情,淑妃见侄女这幅样子以为她是羞了,非但没生气,反而笑着点了点祝洛箐的头:”怎地,连姑母都不能碰了?“    “箐儿不敢,只娘娘姑射神女玉叶金柯贤身贵体,实在不必做这些小事,箐儿实在惶恐。“说罢还使劲眨巴大大的杏眼,却哪里有惶恐的意思,明明就似个沾了蜜的小蜜蜂,嘴甜的紧。    一旁祝洛嫣也跟着帮腔,两姐妹着实承受不起淑妃亲自动手,只盼着淑妃打消念头。    淑妃自己没女儿,如今逮到俩花般的姑娘,哪里肯放弃,作势沉了脸,俩姐妹才不多言。    淑妃的心情实在好极,虽自进了宫就没亲自染过指甲,如今虽生疏了些,但步骤还是记得的,先把那花泥均匀的涂抹在祝洛箐指甲上,那指甲圆润可爱,还带了些粉,令淑妃都不忍心涂花泥,终还是涂了,淑妃手很巧,这涂指甲虽看着简单,却也是极易出错的,若是一个不小心染到肉上,亦或是没染均匀就难看了。    因祝洛箐喜动,所以淑妃用布帛给她包了十指,只包的着实不是很熟练,十个手指上包的都紧紧的,倒也十分可爱。    后又给祝洛嫣细细的染色,只和祝洛箐不同的是给祝洛嫣包指甲的凤仙花瓣。    祝洛箐心只妹妹喜静,是以这花瓣可以一天不掉,但若是换了她就不一定了,且不说一晚上,约莫一刻钟也保持不了罢了。    祝洛箐故意扁扁嘴:”姑母的心都偏到天边了,给箐儿用这布帛,却给妹妹用那花瓣。“    淑妃笑的媚眼如丝,又多了几分少女的俏娇,年龄已近二十五六,却还保持着女儿家的烂漫,皇帝正是喜爱她这点喜爱的紧。    那笑容令祝洛箐都看呆了,祝洛嫣倒是已经习惯,没有被“迷住”。    “你个小破皮猴子,莫不是本宫不给你包指甲了,你那闲不住的性子非要把我这儿的花都给糟蹋了怕也染不出十个来,你还好意思说。”说罢又揉了揉祝洛箐的小脸,只方才上花泥了手上难免染了些色,此时倒也弄得祝洛箐脸上多了几道绯红的印子。    淑妃只觉侄女可爱万分,又笑了起来。    一旁的祝洛嫣也不厚道的跟着笑。    这两个侄女一动一静恰恰互补,着实很合淑妃的心意。祝洛箐是个不怕生的,尤其是见了漂亮的,什么花言巧语都会蹦出来,是以和淑妃才相处了一晚就极极喜爱淑妃了。    祝洛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有宫人通传五皇子和顾滨一起来了,祝洛箐一听顾滨眼睛都亮了,傻乎乎的笑起来,越发显得酒窝明显。    待行完礼,顾滨才看见淑妃旁边立了两个小姑娘,一个温婉秀气,一个......一脸的红印子,若不细看怕要以为她挨了打,偏这小姑娘还一个劲的对着他笑,那样子实在......惨不忍睹。何况他本来就因为某些难以启齿的原因不待见祝府的俩姐妹,索性他转过了头,不去看祝洛箐那湿漉漉的眼神。    祝洛箐不由气馁:这小哥哥真是太冷漠了。    顾滨正式成了五皇子的伴读,淑妃少不得要交代两句,交代完她也乏了,正是睡午觉的好时候,问了两个小姑娘都不午睡后,淑妃便让两个少年带两个丫头四处转转。    淑妃走之前还不忘唤宫人给祝洛箐拭脸,祝洛箐这才明白,不免害臊起来,两颊羞的红红的,仿佛那进贡的苹果一般。    顾滨不免多看两眼:这小丫头看起来倒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只一刻,这念头便被他抛出脑海,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目光变冷。    天这般热,做什么都好像不合适,奈何祝洛箐想去采莲蓬,众人只得去泛舟。    河边的风吹动荷花,一朵朵像是天上落下的一般美丽,两个小姑娘采了几片大荷叶,发给众人,连随行的两个宫人都发了,尤其是发给顾滨的时候,祝洛箐真挚的眼神令顾滨不好拒绝,默默收下了,却也不想像他们那样傻乎乎的举着遮太阳,只捏住了没刺的一部分梗。    祝洛箐对某方面的直觉很精准,她能感觉到顾滨对她不喜欢,甚至算得上是讨厌,若是其他人这样她早就一脸高冷,只这个小哥哥她却.....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因她没嫡亲的兄长,见过顾滨的威武后就想让顾滨做她哥哥,是以顾滨再是冷面相对,祝洛箐也不生气,反而更想让他喜欢上,更加努力表现自己。    现在的荷花开的正好,哪里有什么莲蓬,找了半天,几人合力也只采到了几个稍微大一点的莲蓬,祝洛箐有些失望,祝洛嫣见姐姐的模样不由开口劝慰:”姐姐莫急,这莲蓬本就是莲花的果实,花谢了便有莲蓬了,总有些早开的花早熟的果,我们一定能采到很多。“    五皇子看着祝洛嫣认真的脸,不着痕迹的笑了。    祝洛箐听了妹妹的话点点头,这些她也是知道的,只是有些失落而已。    祝洛箐视线刚一转,便见到一个大的莲蓬,不由喜悦起来,船还没完全靠近就想去抓,祝洛嫣见状牢牢抓住姐姐的手,唯恐她不留神,掉了下去。    祝洛箐也知妹妹担心她,笑着转头说了:“没事。”    顾滨五皇子见状也不由靠近几分。    待船稳了,祝洛箐伸手去够,其实本可以不用她摘,但那么多没一个是她摘的,是以这个她想摘急了。    祝洛箐十指均裹了布帛,伸手去摘莲蓬的场景是在好笑,只顾滨眸子一暗,以为她是手指受伤了,想起那日对弈是素白细嫩的手指,顾滨心里划过不知名的情绪。    那莲蓬不小,祝洛箐也毫无经验,正当祝洛箐用力拽莲蓬的时候,船身突然一晃,祝洛箐用的力还不及收回,就顺势落了水,五皇子反应过来先抓住了祝洛嫣,不然只怕两人都要落水,祝洛嫣还没站稳,便见一个身影跳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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