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秀说着,一双眼睛写满了担忧,那胡屠夫在邻村也是个惹不起的人物,胡家的本族人又多,若晓得自己嫁给了邵元毅,胡屠夫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是要来闹一场的。
邵元毅闻言,脸色依旧如常,倒是不以为意的样子,香秀瞧着就有些着急起来,软糯的声音含了几分焦灼,继续说了下去“你是外乡人,可胡屠夫在胡家村却有很多亲族,他们要是来,你会吃亏的”
瞧着她着急,邵元毅眼底微动,他动了动唇,静定的吐出了一句话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的目光是平静的,声音也是沉稳的,听在香秀耳里,只让她惴惴不安的一颗心顿时踏实了。
香秀知道,成过婚的夫妻是要睡一张床,盖一条被子的,许是邵元毅不怕冷,所以邵家的被子并不厚实,香秀盖在身上,仍是觉得寒冷。
香秀不敢动弹,蓦然,身旁的男人竟是一个翻身,伸出有力的臂膀,将她搂在了怀里。
香秀吓了一跳,抬起眼,刚好对上了男人的黑眸,邵元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的眼睛乌黑,瞳孔深处仿似蕴着两簇火苗,他的大手揽在她的腰际,将她带向自己,用自己身上的暖意暖着怀里的小妻子。
香秀骨架瘦小,身子冰凉,让他抱在怀里,就跟抱着一个没及笄的女娃娃似得,邵元毅看了她片刻,终是闭上了眼睛,径自睡去。
香秀仍是僵硬的躺在那里,直到邵元毅睡着,响起均匀的呼吸声,她的身子才慢慢变得松软,男人的怀抱宽厚而温暖,热意连连不断的从他的胸膛传来,她倚在他的臂弯,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暖呵呵的,说不出的舒适,比起往年的冬天,她一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冻得连腿也不敢伸,真是不知道好了多少,香秀隐隐的觉得,原来在寒冷的冬夜,身旁能有个男人,竟是这般好的事情。
暖了一会儿,香秀苍白的脸蛋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见身旁的邵元毅半晌都没有动一下身子,显是已经睡熟了,香秀才敢大着胆子,悄悄的打量了他一眼。
她从没有这样近的看过邵元毅。
昏暗的烛灯下,邵元毅的五官显得十分深刻,眉目分明,英挺不凡,香秀第一次觉得,原来,邵元毅是好看的。他既不像那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也不像那些虎背熊腰的山野粗汉,他的好看是阳刚的,英气的,男人家的那种好看。
犹记得当初邵元毅刚来谷米村时,村人就私下里的嘀咕过,只道这邵元毅也是个体面的后生,一点儿也不似干瘪瘦弱的邵老汉,再说邵老汉在谷米村住了一辈子,谁也没听说他还有个侄儿的。日子一久,村人见邵元毅虽性子冷僻,但对邵老汉却是十分孝顺,邵老汉临终前,也是他在病榻前延医问药,衣不解带的照料,邵老汉走后,也是他充当孝子,将老汉送下了地,如此一来,村人的那些嘀咕,也就渐渐散了。
香秀瞧着邵元毅的睡容,心里也有些难受,只觉得邵元毅这样好的儿郎,娶了自己这般爹不疼娘不亲的丫头,倒真是有点可惜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困意袭来,香秀合上了眼睛,蜷在邵元毅的怀里,渐渐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是微亮,原先在娘家时,家务活都落在香秀身上,无论春夏秋冬,她都是要一早起来,生火烧水,做饭洗衣的,如今嫁了人,自然也是如此。
早饭,香秀在灶房里寻到了几块干硬的馒头,放在蒸笼上蒸软,又煮了一锅菜粥,邵元毅虽然一直都是一个人过活,但灶房里米面粮油的也不缺,香秀本想着在切一碟小菜给邵元毅下饭吃,可在灶房搜寻了一遍,甭说什么小菜,就连一些平日里就饭吃的大酱也没有,到底还是男人家,这些东西没有也寻常,香秀将饭菜端上了桌,只寻思着过阵子腌点菜,做点酱,居家过日子,没有这些怎么能行。
吃饭时,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香秀快吃好后,邵元毅才道“我待会要进城一趟,中午不用等我。”
香秀一怔,不知道邵元毅要进城做什么,她毕竟还是新嫁娘,与夫君还未相熟,也不好去问,只小声说了句“那我给你带些干粮,留路上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