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底,牢狱的阴影中蜷着一个身影,他远远地看到我,抬头怔了一下。
我施法将墙壁上挂着的烛点亮。
“墨濯……”我挥袖解了锁枷,面对着他,鞋上像是粘了浆糊般步履维艰。
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脸去见他。
他冒着和我一起背叛月影教的风险让我回穹云,可我如今这样站在他面前,像极了在讽刺他的一切辛苦。
我扯下戴在头上的各种珠钗装饰,用衣服在脸上狠狠擦了几下,如释重负般朝角落的他跑了过去。
“清月?”我听见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不确定的期待。
“在,我在。”我抓住他的手,却摸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我缓缓垂下头一看————墨濯的手筋都被挑了出来,为了防止他自行愈合还施加了结岩术,那些爆翻的手筋和着血变成黑色的岩石。
我本以为,我已经经受过一切痛苦,流干了眼泪。
因为这世间再无我爱者,爱我者。
我本以为,这颗心已经被捶打成寒冰,再泛不起一丝热烈。
因为这世间只存我所憎,我所恨。
可是为什么。
看见这一切,眼眶酸涩难耐,泪水如决堤一般倾下。
“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墨濯手上黑色的岩石上。
我等着他的责骂,他的愤怒,或是他用冰冷的语气与我决裂。可是只等到他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绽开:“你脸上是不是被擦伤了?”
我本想潇洒地怼他一句,却发现如今开口我只能发出几句哭声。
可这声音一出,就再也绷不住了。
我忍不住大哭起来。
没有去管脸上的表情,发出怎样聒杂的声音,也没办法去管,只是紧紧地抵在那人的怀里像个犯错的小孩子一样哭着,倒显得是他欺负了我一样……。
等哭好了,我才终于清醒过来,本想抹一抹脸,才发现那些眼泪鼻涕不知怎的都跑到墨濯的身上了。
“你找我来就是特意对我做这个?”墨濯一脸黑线地看着我。
他终于稍微变得正常点了,我欣慰地想着。
“我、我帮你洗,给你买新、新衣服。”我抽抽搭搭地说着,拿出一块手帕给他擦着。
这一块…好像…不够。
墨濯的额头上乌云密布,随时都要打雷劈我个满脸黑似的。
正要撕我这身衣服当帕子的时候,一只纤细灵巧的手制止了我,见手上系着黄色铜铃小串,便知来人是花萤。
“我这帕子借、不,是送你们,别糟蹋这么好的淤萱锻,这可是轩积洞的千年紫魔蛛的丝做成的,成这么一件衣服少说要百只,天底下哪儿找这快绝迹的东西去啊。”花萤依旧是那副惜宝如肉的样子。
我冷言道:“这不是我自己要穿的。”
花萤没有继续往下说,她垫脚掠了一眼墨濯的手臂,脸色一变,连连“啧”了几声后叹息道:“真惨,这手怕是废了哟。”
“一双手,算不得什么。”墨濯淡淡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