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是没能逃脱堵车的魔咒,七月中旬的天气已经暴热不堪,夜里的热风吹的人心里惶然。
车在缓缓挪动中,韩野一再劝我别着急。
前往附二的路上出了个小车祸,堵住了好多车辆,司机换了条路,依然是车祸。就连司机都忍不住说:“今天真是邪门,哪儿都出车祸。”
我听着心里悚然,经过分岔路口的时候,韩野突然问我:“姚远今天是不是约你吃晚饭来着?”
我都急火攻心了,他还问我这些问题,我不耐烦的回答:“我直接拒绝了,你知道我今晚没空的。”
韩野指了指我的手机:“那他今天应该没有手术了,你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情况?”
我觉得都快到了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但是韩野坚持,我还是拨通了姚远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他呼吸有些笨重:“曾黎。突然想通要跟我吃饭了?”
他的呼吸声听着太不自然,我顺口问道:“你在忙吗?”
姚远笑着说:“我在健身房健身,不过佳人有约,我可以很快出现在你面前。”
我没心情和他开玩笑,直奔主题:“我听说陈律师醒了。”
姚远奇怪的问:“谁告诉你的?十分钟前学妹给我打电话,说她下班回家了,下班之前陈律师还是在昏迷中,你什么时候接到的消息?”
我从张路的咖啡馆里出来已经堵在路上一个多小时了,如果十分钟之前都没醒的话,那林助理为什么要告诉我陈律师醒了。
姚远在电话那端说:“曾黎,你先别急。我再打电话问问。”
挂了电话后,我给林助理打电话,电话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打不通了,韩叔,你说林助理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韩野十分冷静的分析:“林助理在骗你,我们走了两条路线都在出车祸,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韩野:“我到底跟谁结下了这么大的仇恨?我不过就是离了个婚,公公留给了我一笔财产,到底是什么人追着我不放,还非得要我这条命?”
韩野耐心安慰我:“你先别急,这些事情我都在调查中,可以肯定背后的主使是谁,但现在我们必须搜集证据,还有就是一定要弄清楚这笔财产的来历,这两天我派人调查了余妃,应该很快就有结果出来。”
我感觉自己被卷入了一个很深的漩涡当中,平凡而又渺小的我,第一次这么有存在感。
姚远很快就给我回了电话:“曾黎,护士长很肯定的告诉我,陈律师虽然度过了危险期,但是他后脑受伤严重,脑颅内有积血。需要再次手术才能苏醒过来,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现在去医院帮你盯着,你现在在哪儿?”
我急忙谢绝:“不用不用,你继续健身吧,我已经快到附二了。”
姚远还想说什么,我已经挂断了电话,对韩野说:“不如我们走路吧,从这儿走到附二,最多半小时。”
下了车后,韩野看着我脚下的高跟鞋:“你这样能走吗?”
我咬咬牙:“不能走也得走,我必须亲眼看到陈律师,我眼皮一直在跳,我怀疑陈律师受伤是有预谋的,既然林助理要骗我,会不会她想对陈律师下手?”
我越想越后怕,韩野摁着我的肩膀:“黎宝,你想多了,这是生活,不是悬疑片,没有那么多的江湖恩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有我在你身边。”
我只不过是想知道那五百万的来历而已,对于横财,我一直都觉得不现实不靠谱。
我想过的生活向来都不是一夜暴富或是含着金钥匙走这一遭,我就想有欲望的过日子,就好比步行街的品牌店里永远有一套我想要却暂时买不起的衣服,或者某一座城市有某一处风景是我很想去看却暂时没有时间前往的。
活着的希望就是一个接一个有点轻奢却也能达到的目标。
当欢喜来的时候不会显得太过容易而变得廉价,当磨难走的时候一切光阴正好香甜如蜜。
不可否认,此刻我是真的很感谢韩野能够陪在我身边。
当我迈开步子朝着附二走去的时候,我和韩野的手机,就如那晚我和张路的手机一样,同时响起。
很诡异的场景。我和韩野同时看手机,我的微信上收到一条消息,很简短的一句话:今夜难眠。
依然是那个神秘的什么都查不到的号码,我都不知自己何时添加过这样的一个人,上次举报了一个,没想到又出来一个。
韩野的手机收到的短信,和我一样,只不过差一个字:今夜无眠。
我不解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韩野一时间也搞不清楚什么状况,我心里想的余妃在捣鬼,从那一晚上的施暴,到后来的强闯民宅。再到前两天的车祸,和今天的短信,一步一步都在把我引入恐惧当中。
“先不管,这条路不堵车了,我们打车去医院吧,你穿着高跟鞋,别把脚崴了。”
时间已经指向了深夜十一点半,要不是有韩野在身边,我分分钟都要崩溃掉。
上了车之后,我的汗水一直在往下掉,韩野递给我的纸巾湿了一张又一张。到了医院门口,我们还没来得及付车费,我们的手机又同时响了。
这一次我的手机上出现了一张图,图片中是一双丢在大马路上的两只鞋,一只鞋子拍的很近,另一只比较远。
我慌忙拉着韩野看:“这双鞋好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韩野凑过来一看,立即说:“这是我给你买的鞋子,早上张路从家里走的时候穿了我给你买的衣服,脚上穿的高跟鞋就是这一双,大红色,出门时她还笑着说预示她的咖啡店今后将红红火火。”
我记得韩野家的鞋柜里确实有一双连吊牌都没剪的大红色高跟鞋,今天张路身上穿的黑色套裙配了红腰带,也是韩野衣柜当中的,我都有印象。
我眼皮狂跳,心里突突的。
韩野手机里依然是一条短信,上面写着,爱晚亭,有惊喜。
我给张路打电话,电话响了却无人接听。
司机不耐烦的问:“喂,你们还下不下车?”
韩野拍着司机的肩膀:“师父,去岳麓山脚下。要快。”
我的心跳都快出来了,一路上畅通无阻,我给张路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响了很久无人接听,我给关河打电话,他说童辛已经睡了,他住在河西,也急忙从家里开车出发。
“黎宝,你别急,我给傅少川打个电话。”
第一次认识还不太熟,傅少川少言寡语。韩野和傅少川都是做生意的,自然留有名片。
傅少川的电话响了三声就接了,韩野把手机递给我,我都没有自报姓名就急急发问:“张路在你那儿吗?”
傅少川浑厚的嗓音传来:“你是曾黎?我凌晨一点的飞机飞北京,现在在前往机场的路上,路路没跟我在一起,怎么,你找她有急事?”
我急着挂电话:“哦,那不好意思打扰了。”
傅少川追问:“是不是路路又去酒吧疯玩了?”
我声音都哽咽了:“不可能,路路就算去酒吧也会带着手机的,刚刚我收到图片。路路好像被人绑架了。”
傅少川不急不慢的声音突然变得飞速:“告诉我地点,我掉头回来。”
挂完电话,我又给110打了电话,岳麓区紧急受理了此案。
来到山脚下时,我的手机再次收到图片,图片中是几件凌乱的衣服散落在亭子里,有两件是男人的恤和花裤衩,还有张路今天晚上穿的那套衣服,我抽泣出声:“韩叔,怎么办?”
警察很快就开始搜山,韩野不让我上去,我脱了高跟鞋打着赤脚一定要爬上去。
韩野奈何不了我,从关河脚上搜刮了那双拖鞋给我,以前我们笑话过关河的脚就是古时候女人的三寸金莲,只有三十八码,现在才知道这双脚大有用处。
我后背已经完全湿透,爬到一半的时候,走在我身边的警察突然说:“队长在爱晚亭捡到了一只红色高跟鞋,是不是你朋友的?”
我没有见到那只鞋,但是凭直觉,我点点头:“一定是,她今天脚上穿的就是大红色的高跟鞋,就是图片中的这一双。”
警察看了看,又说:“但是爱晚亭悄无一人,我们会继续搜山,请你们下山耐心等候。”
我很绝望的看着韩野,韩野催我:“你手机又响了。”
我擦了擦被泪水模糊的视线,打开手机一看,再次收到的图片让我踉跄两步,颤抖的手连手机都拿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