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方才进门后的清凉又被内心的焦躁代替,自从皇帝下旨将这贱种立为皇后,她就终日坐立不安,天知道秋珉儿会不会报复她,天知道她会怎么对待自己。那个贱人不是已经被册封一品诰命了吗,什么元州夫人,呸
“宰相大人忠心体国,本宫深信不疑,眼下仅有一事要嘱咐二位。”珉儿虽然高高在上,但语调平和,似乎连用皇后之尊示下威服都不屑,因为底下这两个人,无论如何都要服从。
秋振宇忙道:“娘娘请吩咐。”
珉儿淡淡地说:“母亲将于后日动身前往元州,从此伴随老夫人左右,母亲已被册封元州夫人,从此元州老宅与宰相府再无瓜葛,没有祖母的召见,宰相府中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
赵氏气得浑身发抖,可她的男人却在边上说:“请皇后娘娘放心,不会有任何人去打扰老夫人和夫人,臣也将备齐车马盘缠,送夫人前往元州。”
珉儿却道:“不必费心,宰相府中任何人不论何时何地,都不得靠近元州夫人。”
秋振宇怔然,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宝座上本是身材娇弱的女子,却满满当当地撑起了华贵的凤袍,那耀眼夺目的光芒像是与生俱来般,这是他的女儿?他生的女儿?
“皇后娘娘,您终究是秋家的女儿,难道从此背弃祖宗不成?”忽然,赵氏崩溃了似的,不顾礼节尊卑,怒声道,“天下人只知您是大人和妾身的女儿,这才是皇家该有的体面,娘娘怎么能做出这离经叛道的事,让自己变成一个私生女,让天下人嗤笑,如此皇室尊严何在?”
珉儿平静地看着她,问道:“难道夫人以为,如今的皇室还姓赵?”
赵氏一怔,边上秋振宇则把她往地上摁,连连对珉儿道:“蠢妇无状,望娘娘恕罪。”
可赵氏却被这几日自己的胡思乱想折磨得精神萎靡,越是有人打压她,她越是要反抗,张牙舞爪地冲着珉儿道:“娘娘如今也是中宫正室,和妾身一样的立场,难道娘娘愿意看见皇上在外与贱人私下生女?娘娘打压妾身,难道不是打自己的脸?难道正室就该容忍小妾,容忍外头的女人?”
秋振宇恼羞成怒,竟一巴掌打在妻子的脸上,所幸此刻只有清雅一个人在皇后身边,不然这难堪的一幕幕被人看见传出去,宰相的英名必然受损。
挨了打的赵氏倒没有再发狂,只是伏在地上嘤嘤哭泣,没了皇族撑腰,甚至族人都沦为阶下囚的她,现在在家中也被妾室明着暗着地排挤,身心早已煎熬到了极限。而她一心觉得,珉儿绝不会放过她。
看着眼前的闹剧,珉儿觉得她当真不必再做什么,赵氏身为正室的立场固然不错,但她该恨的是他的丈夫,而不是珉儿无辜的母亲。又有谁知道,是当年秋振宇垂涎母亲美色不得,后来醉酒施暴奸污了她的母亲,珉儿的出身本是背负着奇耻大辱。如今因果报应,谁都要为自己的人生付出代价。
珉儿看了眼清雅,清雅立刻会意,上前搀扶珉儿起身,她淡漠地要离去,惹得秋振宇喊了声:“娘娘”
出嫁那天,父亲跪在膝下说,他把秋家上下百余人口的性命,都交给自己了。可是珉儿从没把自己当做秋家的人,她为什么要去担负别人家的命运?她义无反顾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