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陪着兰阳郡主在皇家寺院住了下来。 暂居的厢房虽比不上府里舒适,可也还算不错,寺院的斋饭也挺可口美味。 兰阳郡主用完午膳,便打算歇晌,苏绾睡不着,禀过母亲后,便带着贴身丫鬟打算到寺院的花园里走走逛逛。 今日跟出来的大丫鬟是司琴和弄筝,苏绾带了司琴到处走走,弄筝和小丫鬟则是留守在厢房里。 苏绾带着司琴在寺院的花园里信步走着。 寺院的花园其实不大,种植的花朵种类也不多,苏绾逛了没多久,便打算回厢房了。 结果才刚走出花园,就看见了尘大师。 了尘大师带着小徒弟,坐在小径旁的凉亭里,桌上还摆着一壶茶并几个茶杯,另还有个瓜果盘。 苏绾的脚步顿了顿,然后朝着亭子走了过去。 她都看见大师了,总不好当作没看见,因此她打算过去打声招呼。 走入亭子里,就见到了尘大师面前的桌案上,有两只茶杯里头都斟满了茶。 一杯放在了尘大师面前,一杯放在了尘大师的对面。 显然,了尘大师早就做好了待客的准备。 “不知大师在等人,小女子冒犯了。”苏绾福了福身子,有些不好意思。 “施主请坐,老衲等的就是施主。”了尘大师温和的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绾闻言眨了眨眼睛,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 “不知道大师为何要等我?”苏绾抿了抿唇,开口问道。 “阿弥陀佛,因为老衲和施主有缘。”了尘大师只是念了声佛号,又说了句模拟两可的话,却没有正面回答苏绾的问题。 苏绾听得一头雾水,可是因为了尘大师的态度温和,再加上她心里总觉得了尘大师很熟悉也很亲近,所以并没有起身离开。 了尘大师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桌案上的瓜果盘往苏绾面前推了推。 苏绾微笑道谢,随手用银叉叉起一块菠萝,小口小口秀气的吃着。 等到她陆陆续续吃了好几块菠萝,了尘大师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因此苏绾迟疑的放下银叉,正要开口时,了尘大师终于开口了。 “施主还是这么喜欢吃菠萝。”了尘大师笑着说道。 苏绾闻言愣了愣,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了尘大师话中的熟稔和怀念,可是她和了尘大师素未谋面,大师怎么会知道她喜欢吃菠萝? 似乎是看出了苏绾的疑惑,了尘大师笑了笑,又说道:“前事不必强求,施主如今也算是求仁得仁,一切随缘随心便是。” 又是一番似是而非的话,不过苏绾认真地听进耳里,也记在心里。 “多谢大师教诲,只是不知近来日夜困扰小女子的恶梦,何时能够解决?”苏绾双手合十谢过了尘之后,有些忐忑的开口问道。 “这个小坎坷很快就会过去了,施主不必着急。”了尘大师温和说道。 “多谢大师指点。”苏绾又道了谢,便向了尘大师道别,起身带着司琴离开了。 了尘大师坐在凉亭里,望着苏绾慢慢远去的背景,又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只盼苏施主今生能够得偿所愿,不必再受尽苦楚。…… ****** 苏绾陪着兰阳郡主在皇家寺院住了几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寺院是佛门净地的关系,苏绾这几个晚上都睡得很好,再没有半夜惊醒。 得知此事的兰阳郡主,自然感激万分,不只再次郑重地感谢了了尘大师,还添了不少香油钱。 本来兰阳郡主还想再住久一点,可是安乐大长公主府上要办赏花宴,邀请苏绾的帖子还专程送到皇家寺院来,兰阳郡主只得收拾收拾,带着苏绾下山了。 回了侯府,兰阳郡主打发苏绾回自个儿的初云院休息去。 她则是召了管事嬷嬷询问府里这些时日的情况。 宁阳侯府后院很干净,除了兰阳郡主一个正妻,就没有其他女人了,别说妾室姨娘,就是通房丫头也没有。 因此就算兰阳郡主不在府里,也不怕侯府后院会翻了天。 兰阳郡主先换了身松快的衣裳,然后才将管事嬷嬷召进来。 管事嬷嬷早就等着郡主的垂问,因此一来便条理清晰的将这几日府里的情况汇报了一遍,然后又拿出一沓帖子来。 “大长公主的帖子呢?”兰阳郡主开口问道,她和绾绾可是因为大长公主的帖子才下山的。 “回郡主的话,在这里。”管事嬷嬷抽出一张精致带着飘香的帖子,递给了兰阳郡主。 兰阳郡主接了过来,微微皱眉打开了帖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笔娟秀漂亮的簪花小楷,就是兰阳郡主也得平心而论赞一声‘好字’。 只是看着帖子底下的署名,兰阳郡主忍不住又皱了皱眉。 “这个平阳平日里和绾绾也没啥交情,今儿个也不知道为何特地下帖子。”兰阳郡主口中的平阳,是安乐大长公主的孙女儿平阳县主。 安乐大长公主是陛下的姑母,往日里陛下对她也算尊敬。 不过兰阳郡主一向和安乐大长公主不太往来,因为当年安乐大长公主和她的双亲有些旧怨。 所以安乐大长公主府突然给苏绾下帖子,着实让兰阳郡主疑惑得很。 再有,兰阳郡主往常曾听说,平阳县主因着很得安乐大长公主的青眼,从小养在身边不说,就是脾性也得了几分大长公主的真传,颇有大长公主年轻时的风采。 谈论的人虽然说得委婉,可兰阳郡主哪里听不出来,这些世家贵女们,是拐着弯儿在说平阳县主为人跋扈呢。 京城里谁不知道安乐大长公主年轻时,可不就是以飞扬跋扈的形象深植人心么。 所以这样一个姑娘给苏绾下帖子,兰阳郡主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可是也不好直接拒了帖子,毕竟大长公主再怎么说都是长辈,兰阳郡主和大长公主再不和,也不会闹到明面上落人话柄。 因此她左思右想,最后只得让苏绾“装病”,好委婉地回拒大长公主府的邀约。 可谁知婉拒的帖子送出去后没几日,大长公主府来了回复,竟是说大长公主府要延后举办赏花宴,等苏绾身子骨康复了可以参加后再举办。 “大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把我们绾绾架在火上烤么?整个京城多少贵女,就因为绾绾一句病了,大家都得等她康复才能参加赏花宴?这是什么道理?!”兰阳郡主看见回帖后,简直是气炸了。 苏绾也得到消息了,她匆匆赶到荣华院来,正好碰上兰阳郡主大发雷霆。 她赶忙上前,轻声劝慰着,“娘,别气了,快坐下来歇歇。”然后亲自扶着兰阳郡主坐下,又倒了一杯茶给兰阳郡主。 “娘,既然大长公主如此诚心邀约,女儿应约就是,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当气成这样,娘的身子骨要紧。”苏绾娇娇软软的嗓音,平复了兰阳郡主心中的怒火。 “我是气大长公主没个长辈样,竟然如此拿捏你一个小辈,就是你不小心得罪了她,也没有这样糟蹋人的。”兰阳郡主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庞,心疼得说道。 “这哪里是糟蹋呢,大长公主的赏花宴办了这么多年,历来都是贵女们翘首盼望的交际,也是众才女扬名的机会呢。”苏绾抿了抿唇,慢慢地说道。 就如苏绾所说,旁人知道了大长公主的赏花宴延后了,自然是赶紧打听原因,然后就得知是因为宁阳侯府的苏绾“病了”不能参加,大长公主为了她才延期的。 许多人便开始羡慕苏绾,觉得被大长公主如此看重,真是苏绾的福气。 也有另外的人认为,是不是苏绾的才气特别好,才让大长公主宁愿延后赏花宴,也要邀请苏绾出席? 但是众贵女互相打听后,表示都没有听过苏绾的才名,也没有人见过她的诗词或画作。 几个才名在外的姑娘们更是直接表示,苏绾?没听说过她有什么才华,平日里也不曾见她参加诗社,她们和苏绾不熟。 经过几个才名在外的姑娘们隐晦的宣扬,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苏绾没有才气。 得知了近日流言的兰阳郡主简直要气死了。 而安乐大长公主府里,安乐大长公主和平阳县主却是笑嘻嘻的。 “祖母,这下子那个苏绾可出名了呢。”平阳县主依偎在安乐大长公主身边,幸灾乐祸地说道。 “活该她出名,她那个母妃就不是个好的,为了她们母女两个,你姑姑在宫里受了多少委屈。” 平阳县主听祖母又提起姑姑,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嫉妒。 她那个姑姑还能受什么委屈呢?位居庄妃之位,还协理皇后娘娘打理宫务,往常听说陛下也颇为宠爱时有赏赐。 这样还委屈,那其他那些长年见不到陛下的妃嫔们,岂不是该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