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按照惯例，每年国庆节前的周末，附中都会举办校运动会。 周一刚定完班委，周二，陈九安就安排体育委员组织同学们报名项目。 姜拉是运动白痴。 这种活动，她一直都是当一名默默加油的路人甲。 不过那是周一晚自习之前的想法了。 体委说，凡是报名的同学，一个项目加三分，得奖后加五分，破纪录加十分。 最低三分，上不封顶，加分可累计。 姜拉算了算，一次自习课被点名扣二分，她多少能提前赚三节课的吧。 这笔买卖划算。 实话实说，陈九安制定的班分计划，也就只能忽悠姜拉这种老实孩子。 像林寒这种从育华升上来的学生，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实行班分制了。 见惯不惯，根本不在意了。 所以，体委的加分陷阱并没能诱惑大家。 教室里开着空调，高个子体委却急得汗流浃背。 他擦了把头顶冒出来的汗珠，有点没脾气了。 “大家别这样，咱们都积极一点好不好？” “积极啥？这种活动就是花式衬托体育班。” “对啊，参加也是垫底，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刷套卷子呢。” 讲台上的体委越来越站不住了，见这情况，班长杨树宇只好走上讲台救场。 准备的大段心灵鸡汤还没派上用场。 教室后排靠窗位置，举起来一根嫩藕般纤细的手臂。 校服袖子挽到肘关节，阳光一照，白得发光。 “姜拉？” 林寒笔下一顿，往旁边看，小鸵鸟放下手，慢慢站了起来。 斜上角的阳光倾泻而下，她的小脸模糊在光影之间。 半明半暗中，姜拉小声说：“那个……” 她的声音有点小，还有点磕巴：“我……我报名。” 林寒一怔，完全没预料到姜拉会说这个。 笔尖印在纸上，点点黑色的墨汁。 讲台上的体委和林寒的心境却截然相反。 万事开头难，他瞬间有了自信，在纸上记录下姜拉的名字：“姜拉，你想报名哪个项目？” 姜拉也不知道，她之前压根就没想过会参加运动会。 她不知道都有什么项目，只是随便说了两个她知道的：“跑步吧，还有跳远。” 体委又问：“长跑短跑？” 坐在姜拉前面的唐悠悠突然站了起来：“长跑，八百米，我和拉拉一起。” 她转过头：“可以吗拉拉？” 姜拉咬着嘴唇，似答应似拒绝，教室里没人说话，同学们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林寒也跳起眉，仰头看着她的侧脸。 天人交战数久，终于，姜拉抬起头，硬着头皮去问讲台上的体委。 “八百米，能多加点分吗？” 体委：“……” 唐悠悠：“……” 林寒：“……” 毕然没忍住“扑哧”笑出声，一时间，教室里响起哄堂大笑。 姜拉羞红了脸，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一起，揉捏校服外套的衣角。 林寒叹口气，摇摇头，刚想说些什么替她解围。 讲台上的班长就先站出来，提高声音回答她：“好，给你们双倍加分。” 太好了！ 姜拉掰着手指头算，双倍加分，她一下子赚了四节课半。 赚大了。 姜拉高高兴兴地坐下，林寒皱着眉毛看她，姜拉回过头，诧异地指着林寒的课本：“你的书。” 林寒低下头，黑色墨水晕染开一个大大的圆点，他放下笔，翻了好几页，印透了。 姜拉有点担心：“你没事吧？” 林寒一怔，笑起来，舔了舔左边的唇角：“这句话应该我来问才对。” 林寒盖好笔帽，往前倾身，单手支着下巴看向姜拉：“八百米，你跑的了吗。” 姜拉确定地点点头：“当然。” 林寒轻笑一声，回忆起她曾经说过的话：“也是，好歹拿过三分呢。” 姜拉深呼吸，吸气，呼气，不想跟林寒一般见识。 她当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满分五分，她才刚刚及格。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至少比班分被扣没了强。 有姜拉带头，几个感兴趣的同学也都陆陆续续报了名。 中午吃饭的时候，唐悠悠想起来这茬，她问坐在对面夹菜的姜拉。 “拉拉，你怎么想起来报名参加运动会了？” 夹菜的手一顿，姜拉把菜花塞进嘴里，嚼了两口菜，怨念地横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林寒。 还不是因为他。 林寒正吃得高兴，他举起瓶子灌了口水。 接收到旁边姑娘的怨念，他眨巴着眼，好一出无辜样。 * 周二下午刚好有一节体育课。 日常跑圈后，体育老师就放大家自由活动了。 平常这时候，姜拉都会抱本书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躲太阳。 但是今天不一样，她要和唐悠悠一起拥抱太阳了。 初秋的太阳并不晒人，暖暖的，烘烤在人身上很舒服。 唐悠悠脱下校服，把袖子系在一旁健身器材的柱子上。 操场那边，二十班男生正在打篮球。 姜拉右手撑在额头前，挡住阳光，顺着往篮球场那边看。 刚巧是林寒持球，他脱掉了校服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短袖。 他半弯下腰，大手包着篮球，左右倒了两下，猛地后撤，越过面前正在防守的同学。 风鼓动他的黑色上衣，腰部线条明显，背上的肌肉也若隐若现。 林寒带球突破，停住身，捞过手底的篮球，起跳，漂亮的抛物线。 教科书般的跳投。 “Yes！” 毕然小跑过来跟他击掌。 仿佛有感知一般，林寒偏过头，视线刚好对上红着脸姜拉。 他弯起唇角，薄唇微张，无声吐出几个字。 “嗨，小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