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清已经是全然豁出去了,赵启文越是怒不可遏,他就越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们户部的帐是怎么回事儿,当然只有你们自己最清楚了。今儿个当着皇上,还有众位大人的面,倒是不妨仔细来说一说了。今年南方水患,多少灾民流离失所,你们户部调拨的银款去哪儿了?”
“可千万别说这赈灾米粮,还有一概救急物资都是你们户部带头弄的。兵部要修缮南境山的边境城墙,来来回回都倒腾不出钱来,不还都是你们户部给占了个先么?”
“这也就是圣上英明神武,我大钺自有上苍保佑。要是这南蛮当初不退兵,继续这么耗下去,兵部的供给都提不上,你们户部的责任照样跑不掉!”
赵志清振振有词地说着,该说的、不该说的,反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什么也顾不得,全部都一骨碌给说了出来。
话到此处,赵彦明已经是听得七窍生烟,着实已经有些被赵志清的话给气坏了,不由得瞪了一眼赵棻:“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赵棻低着头,涨红了脸面,也不敢答应着赵彦明的话来。
坐在父亲身侧的赵延定,这会也有些坐不住了。这一次他南下查访粮仓一案,静姝主动补贴国库,这兄妹俩明明都是在替将军府做着涨脸面的事儿。
可看看现下二房这两个兄弟,竟然在御前、在众位大人的瞩目之下,就这么一门兄弟之间起了龃龉,说起来可真是叫人看了场大笑话了。
这个清弟吧,被夏姨娘给宠坏了,平日里胡搅蛮缠惯了,事事都欠缺思量。要说在府里头的时候,惹是生非,净闹些不上台面的事出来,那也不过就是关起门来自家人的事儿罢了。
可到底天威难测,再这样继续吵吵闹闹下去,只怕是惹怒了圣上,到时候将军府一颗好果子吃都没有!
“清弟……“延定略略倾了身子向前,轻唤了一声:“适可而止。”
赵志清明明听见了延定的话,他却装作一副无谓的样子,眼睛继续盯着赵启文咄咄逼人道:“赵启文,赵大人,您说呢?”
赵启文嗤笑了一声:“说你是个酒囊饭袋,你还真是!可别什么脏水都往户部头上泼,这差事到底怎么办的,又花了多少银钱,一桩桩、一件件的,那账面上都写的清清楚楚。”
“倒是你们工部,报了二百万两白银的开销,结果用了四百万还没听到个响声。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欺上瞒下,在这儿不知所谓了!”
“哟,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工部这太庙不该修,承仙殿也不该建呢?敢情这怎么办差,还得在户部任职的大人您来教工部去做事呢?”赵志清红着眼睛,大声嚷嚷道。
”臣该死,臣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户部替圣上、替办差,从来都是兢兢业业,一丝都不敢懈怠的,又怎敢逾越本份去说这些呢?还望圣上明鉴!”眼见着赵志清像疯狗咬人一般,调转了枪头,赵启文连忙跪倒在地上,连着磕了三个响头颤声辩解道。
彼时,静姝略略瞥了眼台阶上的皇帝,他的面上毫无波澜,丝毫看不出喜怒之情。但越是如此,就越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皇帝越是不说话,底下人就越是心惊胆战。没有人知道,一场酝酿着的血光之灾,是否会随时掉落在自己身上。